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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我本就是要去的。」

如愿霎时满脸通红。

和刚才那种一时上头的恼红完全不一样,这次的红晕随着漫开发烫,她甚至能感觉到脸上血管渐渐舒张,从脸颊一直热到眼尾。

而仿佛仍在唇边残留的感觉就格外清晰,分明是转瞬即逝的点触,却像是在她脸上留了个指印,让她忍不住回想那一瞬间的触感,微微的凉意,仿佛信手抚过平静的水面,乱出圈圈涟漪。

「我……」如愿舔过嘴角,把文集长卷胡乱往布包里一塞,猛地起身,「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玄明跟着起身。

「……不用了!」如愿赶紧拒绝,「不远的,我家在安兴坊嘛,两坊进出都管得挺严的,也没什么坏人;就算有坏人我也打不过……」她越说越乱,干脆直接截断,「哎,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回去了。」

「好。」

如愿挎上布包,胡乱一点头,急匆匆地朝半闭的院门跑。跑出几步,她突然止步回身:「明镜。」

「虽然……突然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除了阿耶阿娘还有师姐,」如愿把布包抱在胸前,文集的上端刚好抵在鼻下,遮住小半张脸,衬出秀美的眉眼和精緻的鼻尖,眼睛亮晶晶的。

她想她是一时衝动,将说的话怎么想怎么奇怪,说不定玄明还要觉得她这人莫名其妙。

但她就是想说。

她忍住羞赧,忍住混杂其中的些微忐忑,清晰坚定地吐出微颤的字句,「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说完,如愿朝着玄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旋即一把抱起布包捂住通红的脸,扭头直衝门外。

独留玄明一人站在石桌边,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他忘了追上去,忘了及时发问问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见耳畔风声蝉鸣水声潺潺,只感觉一股热气迅速漫上全身。

心口剎那剧痛,那种痛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热烫对冲,反倒混合成怪异的舒爽,像是越过大雪满地的庭院终于触及微烫的热水,又像是从极尽锋利的刃口舔舐铁锈气的蜜糖。

……痛。真是痛啊。

但他居然舍不得这种近乎剜心割肉的痛。

玄明忍痛在石桌边缓缓坐下,慢慢阖上双眼,隔绝痛得模糊的视野,顺带切断陡然涌起的千万思绪。

……不能想。

不能想。

**

余善找到小院时,晾着宴上众人的摄政王正坐在临水的石桌边,一条胳膊放在桌上,另一隻手搭在膝头,天光漫过微垂的侧脸,照出漂亮的侧影,偏偏拢在葱茏的枝叶阴影里,居然显出几分落寞。

「殿下?」余善本是独孤清闻的马奴,年老体弱后才转入王府当个挂名的管事,说是看着独孤明夷长大也不为过,乍见他这模样,慌忙过去,稍佝偻的身子都因担忧挺直几分,「有个丫头说你是身子不适,要不老奴去请太医令过来?」

独孤明夷轻轻应声,旋即又改口:「不必了。偶有不适而已,例行问诊也快了。」

「好,都依殿下的。不过,不光是身子,这里不舒服,」余善犹不放心,握拳敲敲胸口,「也得说出来。虽然老奴耳背,又蠢,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若是殿下心里不爽利,说给老奴听听也好。」

独孤明夷张口欲言,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只笑笑:「并无不适,劳你担心。」

余善也露出个笑:「那就好,那就好。」

「今日故园外管理进出通行的,是哪位管事?」

「我想想……」余善半眯起眼睛,想了一圈,「哦,姓丁,三十来岁,名不记得。只管他叫老丁。殿下怎么突然提起他?」

「让人去问问他,今日做了什么,心中是否有愧。但不论应答如何,都不必留在故园了。」

「好,过会儿就让人去。」

「今日前来赴宴的士子名录抄录两份,一份给我,另一份送去礼部,若是今年秋试参考,所作的文章拿来让我看看。」独孤明夷淡淡地说,「尚未入仕便拉帮结派,若非惊才绝艷者,恐怕不堪重用。」

余善一一应下:「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独孤明夷摇摇头,起身:「料想前来参宴的诸位还等着。我该去宴上了。」

**

故园一宴在六月初十,转眼就到六月十五,如愿起了个大早,梳洗换衣后直奔贡院。

夏试答卷的时间远比秋试短,入院时间却相同,如愿去时看见不少竞争对手,有些无所事事地在院中閒逛,有些则争分夺秒地翻看指定背诵的几本典籍。

如愿自认做不到那么用功,果断加入无所事事的行列,慢吞吞地沿路乱逛,没想到遇见了个完全想不到的人。

「刘娘子?」她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你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不来,庸人才考这种试,」刘幼宛打断她,抿抿嘴唇,强撑着瞪向如愿,「但……但情况有变,我现在自己过来做一回庸人,你要笑就笑我好了!」

「不笑不笑。」如愿退后一步,想到先前听到的风言风语,试探着问,「你改主意,是不是……」

「是。我家里出事了。」刘幼宛再次打断她,把落到颊侧的髮丝勾到耳后,尽力挺起胸膛,「我总得自己立起来,哪怕是给我阿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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