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仙君能向师弟道歉。」
玉折渊:「……好。」
「至于你的问题……」闻岳笑了笑,目光坦荡,直视玉折渊,「我虽微如蝼蚁, 却怀有一颗不愿屈服自轻的心。这也许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特性?」
「虽然有阶级,仍旧不平等,但平凡的人也有自己的骄傲,每个人都有自尊与脊樑。」
「我从来不是魔尊,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或所有物。」
「我永远自由。」
「仙君以为爱我, 或许只是求而不得,是一种不正常的『占有欲』, 只会伤人伤己,不能长久。之前我耽于美色,被仙君展现出来的一面迷惑,其实并不真正了解仙君,只是短暂地迷恋上一个不真实的幻影。」
「这不算真正的『喜欢』。」
「若未以诚待人,交付真心,怎配被称为『眷侣』?」
「仙君喜欢的,可能也只是一个影子罢了。」
「……」
闻岳说出这番话时,坦然又从容,像是在游刃有余地宣告一个决定,不会为任何言论与外物动摇。
——之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不知爱恨真正的分量。
——直至今日,我终于清楚,我其实并不爱你。
这种判言比直接拒绝更残忍,几乎否定了两人的一切,在一瞬间将玉折渊钉死在绞刑架上。
玉折渊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溺入深海的人,周遭一片黑暗,命运如同汹涌的海水拼命挤压他,恨不得将他碾碎成齑粉。
他在孤独与仇恨中挣扎求生,不论魂魄还是躯壳都不堪重负,变得脆弱而扭曲。
直到他遇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是一场有史以来最浪漫的意外,如同忽然坠落的星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亮出一片灿烂的光晕。
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他。
让他在漫长无垠的黑暗中,第一次看清自己,审视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倘若大仇得报,是否还有生的希望与意义。
可现在……那束光熄灭了。
被他亲手驱逐,再想抓在手里时,已经成了灰烬。
眼泪无法控制地夺目而出,像是通红的眼眶中滴出连串的血。玉折渊咽下喉中涌出的腥甜,呆呆地看着闻岳,视野被彻底模糊,连最想见到的那张面容也看不清。
「所以你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闻岳沉默了更久,久到玉折渊以为他默认自己的话,心如死灰,闻岳才轻嘆一口气,垂下目光:「……也许吧。」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我给自己留了三个月,用来彻底想清。」
这是走进这间木屋以来,闻岳第一次避开玉折渊的目光,似乎这样就不会被玉折渊的眼泪刺到,不会延伸出无法控制的心软与共鸣一般的难过,不会暴露出他的踯躅与犹豫。
「这三个月,我不会见仙君,也希望仙君不要见我,不以任何方式窥探我的生活,追踪我的行迹。」
「我们彻底分离,彻底冷静,这样彼此都能不受影响,用理智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可能仙君很快便会发现,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忘记我很容易,放下执念也不难。」
「拥抱新的生活,没有我你甚至会活得更好,这样不好么?」
「不可能。」玉折渊斩钉截铁道。
「若能轻易放下,怎能叫『执念』?」玉折渊声音破碎,泪水无声无息淌了满脸,「你会不要自己的命么?」
闻岳浑身一震。
「让我认清自己的心意,无非是更爱你,无法离开你。你要自由,三个月可以,十年也可以。我可以等。」
「就算你拒绝,不要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不打紧。」
闻岳无言以对。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想要转身逃跑的衝动,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定在原地,自嘲地一般轻语:「……仙君说笑了。」
何至于此。
这些话太重了,几乎让闻岳心生惶恐。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从玉折渊口中听到这种类似海誓山盟的话,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情实意,还是他惯用的攻心之计。
可万一玉折渊真的说到做到,他该怎么办?
闻岳心乱如麻。
说完那句话,他逃也似的离开小木屋,御剑来到一片无人的山野。
长剑发出一声嗡鸣,如白虹飞刺而出。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无数花叶被剑风扫起落下,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杂乱的春雨。
等最后一式收起,闻岳恍然发觉,他无意中使出的正是玉折渊当初传授的「相思剑」。
「哐当」一声,骨剑脱手,掉在了地上。
闻岳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另一座小木屋,司徒熠和谢殊果然在屋中等他。
「谈完了?」谢殊问。
「嗯。」闻岳道,「即刻启程吧。」
「等等,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洛羽一直杵在这里,赶都赶不走,听到闻岳的话,目光才从司徒熠身上收回来,「您要抛下师尊走?」
「词用错了。」闻岳面无表情道,「不是『抛下』,是我们本来就该离开。」
「阿熠和我们一起。」
司徒熠:「……啊?」
真不管仙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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