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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起来了,让人进来伺候吧!」

「是。」福公公欠身应着,手中拂尘一挥,身侧成排等待伺候的宫娥随即入内,替列丹弓梳洗更衣,也将凌乱的寝宫收拾干净。

任由宫女挽起长及后腰的发梳理整髻,列丹弓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问道:「皇上可有留什么吩咐?」

福公公笑了笑,道:「没,今儿个没给您什么吩咐,老奴给将军备了热水,要不您先净身清洗一番?」

「宫里的规矩还真烦。」

列丹弓瞧着才被打点好的髮髻衣裳,想到等会洗好后又得再来上一回便忍不住皱眉。只是这宫廷内规繁琐,前夜受帝王临幸之人,都须更衣后方可踏出殿门,这表示你的身子已经属于帝王,寸寸肌肤均不得露于他人面前。

然这规矩既是给后宫妃子定的,而受临幸的宫妃又都有自己的殿阁,后殿内间便有浴桶,此番规矩对宫内的女子们自然容易。可同样的规矩到了列丹弓这处,皇帝要他侍寝自然是在帝王的寝宫,虽有豪华宽阔的御池却只有帝后方能享用,旁人用了便是逆上死罪,犯不着为了偷懒洗个澡就掉脑袋吧!只不过跨出殿门前他得按规矩更衣,接着绕一段路到閒置的小阁,脱衣清洗后,再更衣。

福公公笑笑,对这少年将军难得露出的稚气难掩宠溺:「这宫规虽说繁琐,但还是请将军按规矩来吧!否则老奴不好交代。」

「知道了……」列丹弓呶呶嘴,提着衣襬步出了元宸殿,来到福公公特地安置的小阁洗去一身黏腻。

小阁内雾气蒸腾,列丹弓披着湿发跨出浴桶,接过福公公递来的长巾擦拭身上水珠。

「没旁人的吧?」

「是的。」

「近来宫里面发生的事情,还请一一道来。」

福公公总是带笑的脸庞瞬间褪去,精准地将月旬以来宫内与朝廷一切事务逐一道来。大自帝王又削了五个藩郡的兵马粮权,小到先前仗宠跋扈的宠妃不但怀了身孕,还暗地理勾结外臣,盟订倘若生下王爷便要伺机推翻现今太子取而代之。至于四王爷楚勤与太子楚云溪之间的纷争自然也没遗漏,还添上了从东宫殿探来的内情,说是太子打从被禁东宫后,一开始还保有代理亲政之权,没过半月便被楚勤上奏弹劾,道是受了御令禁须躬身自省的人,岂能担当批阅朝臣奏摺之责?

弹劾一上,当日内帝王就收了太子代理亲政之权,从那天起,太子再也没踏出过宫殿的门槛,镇日郁郁寡欢默而不言。

「是吗……」修长的指尖随着福公公的陈报规律地敲叩着膝盖。

一如当日初次面见帝王时直言昭告的那句话,在宫内被列丹弓收买的人,自然不只福公公一人。后宫妃子间明争暗斗的事情随便找个家境苦楚的宫女便能得知,宠妃之事他在御医把脉肯定确有身孕后一个时辰就已经知晓,至于她其后勾结外臣想让未来可能的皇子登上宝座也是意料之中。

福公公不同,他是少数几个贴身伺候帝王的人,况且鲜为人知的,已故的皇后曾经救过福公公一命──这得源溯四十多年前,福公公只是个因为家贫而入宫的小太监时──总之虽无表露,但在他心里,唯有太子才是他的主子。

于是乎,暗中施了些手腕,借了宠妃的口升了福公公的职,成了太监们的头儿,总管宫内大小杂事……也总管了宫内宫外的情报。

「福公公,得劳烦您领我走一趟东宫殿。」

「东宫殿?」福公公颇为诧异地瞅着列丹弓。「可是皇上有严令──」

「噗。」

噗哧一笑,理好衣上最后一枚盘扣,列丹弓连髮髻都懒得弄,垂着一头微湿的散发勾着福公公的肘弯推门而出,边走还边咯咯轻笑。「福公公您傻啊!」

「傻?」

「是啊!公公别忘了,皇帝老儿那纸禁令是给太子下的,与我何干?再说了,御令是不许太子踏出东宫殿,没说不准别人踩进去啊!您说是吧?」

福公公被勾着手肘疾步而行,有些喘不过气地加快脚下的步子好跟上列丹弓的速度。听了这话倒愣了愣,想想这么说也没错,可在龙威底下除了这少年将军外,又有谁胆敢在金口御令中挑语病钻空子?

「您这是……唉……真是的……唉唉……」

连嘆数声,回应的却是一脸佯装无辜吐舌俏皮的神情,福公公苦笑摇头,心下暗道这少年将军还真是个奇人。看不出有何沉府却让人捉模不透,毫无架子却又不禁让人折服;像个孩子般漾着纯朴稚气,却又能狠烈决绝不留余地。

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识过?却还是头一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少年。

被拽着在曲折的穿廊间东走西窜,福公公唉嘆了声,拉住盲头乱钻的列丹弓道:「将军──」

「啥事?」

「您走反了,东宫殿在正东方,您从刚才就直打西边走,再走下去咱们便快到西宫门了……」

「咦咦咦?我们是往西边走吗?」

「是啊!」嘆气。

「啊哈哈啊哈哈──」列丹弓摸着后脑勺呵呵干笑,白眼瞪向还在嘆气的福公公,「那你方才干嘛不跟我说?」

福公公抬眉瞅了眼列丹弓的脸,再次垂头嘆气:「您就这么拽着老奴,老奴还来不及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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