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捉弄,就是十载春秋。
如果那天莫琪瑾带着手机出门,如果那天爷爷没有加班,或者护工阿姨没有请那一小时的假......
如果母亲没有把周珩当作周泽溢,如果周珩不像他的父母那样善良......
又或者,莫琪瑾曾在某个周珩给她手臂上涂抹药膏的时候,告诉他,她母亲发病的时候,如何把她哄进房间,如何把她关起来......
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一个时间点上的小小差错,足够改变两个人一生的轨迹。
幸运的是,九年。
不是,是十七年。
莫琪瑾从十岁到二十七岁,从懵懂到成熟,从恬静到知性,她都只爱过周珩。
他在的、或他不在的日子里,她用全心全意爱过的人都只是他。
她也曾经以为,她这一生,用尽全部力气去爱过一个人,从踌躇满志到心灰意冷,失去的是再爱上别的男人的能力。
其实不是。
她只是,这一生只学会了爱他一个人。
从前有人说过她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但今天,她庆幸不曾动过换棵树的念头。
山河野马,草原池鸭。
她爱过的那个人,他值得。
值得她用一生炽烈去爱。
家国破碎,天地诛戮,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爱他。
那么,又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奔向他的步伐?误会和上一辈的恩怨都不足以让她放弃他。
天已大黑。
和那个夜晚相似。
除了一个是酷夏,一个是炎冬。
酷夏她没能够陪在周珩身边,度过那段难熬的时光,这个炎冬,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重新走进病房的时候,莫琪瑾看到——
周珩穿着宽鬆的病号服,背着窗而站,后脑的短髮毛茸茸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染上暖意。
他是她打算吊一辈子的树,那一刻,她心里有股强烈的衝动,她要挂在她的树上,把她的树挪回家。
儘管身体还没能完全适应和他亲密接触,莫琪瑾还是走过去,从背后拥抱他。
她贴在他的病号服上,感受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背脊,轻声说:「阿珩,我们去领证吧。」
感受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臟,和惴惴不安的呼吸,周珩的身体僵了一下,这才转过来,捏住她的手指尖,嗓子里发出慵懒笑声:「莫七斤,跟我求婚得拿出点儿诚意来。」
「不然,我嫁过去不就被看轻了么?」
莫琪瑾觉得他说得听上去还挺有道理,轻眨了下眼,温声道:「我的、都给你。」
似是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手心里泛起了潮意,周珩往后退了一步,与她分隔开,眼皮浅浅撩起,漫不经心地问:「给我什么?」
「房子、车子、存款。」莫琪瑾的脸颊染上了几丝红晕,她这会儿有点儿激动:「还有贷款也都给你。」
「贷款也给我?莫七斤,你这是想合法转移债务?」周珩拒绝:「我、不、要。」
莫琪瑾温柔进攻:「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满天星河给你摘,海上明月给你捞。高耸的山峰,广阔的江河,或者云雾与海浪呼啸,飞鸟与游鱼凌步。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满天星河,海上明月,还有债务转移......」周珩嗤笑了声:「行啊,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他若有所思道:「记得补我个钻戒。」
「要大的。」
莫琪瑾:「......」
我敢买,你敢戴么?
病房里的中央空调吹着暖风,让人忘记了,这原来是个冷冬。
眼前的男人便是她想要抓住一辈子的男人。
世间纵横交错的路,来时跌跌撞撞、恍恍惚惚,去时是、弥留的满眼荒芜。
人来到世上,要渡整途的劫数,父母陪你闯开繁花锦簇的前半生,爱人陪你走完郁结满腹的后半生。
何其有幸,她和他羁绊不断,风沙不散。
相扶一生,则生生不止息。
不知不觉中,医院的门禁时间到了,周珩交给莫琪瑾一张房卡,是他在度假村住的房间。
他示意莫琪瑾今晚住那儿,却被莫琪瑾一口拒绝了。
「嗯?」周珩有点意外:「那你睡哪儿?」
「那儿不有张陪护床吗?」莫琪瑾指着病房靠墙的位置:「我睡那儿。」
「啊」,周珩拖长了音调,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如你先坐上去试一试。」
「千万、别躺。」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张坏掉的床。莫琪瑾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先轻轻试探了一下,软硬适中,还可以。
她便又放心地掂了腿,往上一坐,弹性也可以。
晃荡了几下后,莫琪瑾抬眼看向周珩,疑惑:「这床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让我躺?」
「是吗?」
「是啊。」
「那奇怪了,这明明是张不能躺的床。」
保险起见,莫琪瑾慢吞吞地躺了下去,还翻了个身,发现周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没有啊,这床可以躺的,你试试。」
「既然你邀请的话」,周珩仍端着姿态,一副矜持的模样:「那好的。」
莫琪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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