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的声音很轻、很低。
在旁人听来, 不过就是纸张与纸张之间摩擦,带动出的轻微声响。
但在这个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不起眼儿的,靠着墙壁的角落里, 莫琪瑾后颈蜷缩了下, 后背一阵发僵。
随后又端坐得笔直。
摊开的掌心里像是落了根会动的羽毛, 挠啊挠,挠得她指尖儿痒痒的,十指连了心, 心也跟着痒痒的。
很快,身体就发生了某种内在刺激。
从尾椎到大脑皮层,都颤得酥酥麻麻。
因为过度的应激反应,她落在答题卡上的姓名写成了——
高二(3)班。
周珩。
意识到这个失误的时候, 莫琪瑾瞪着圆圆的杏眼,心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完了。
这试卷答到最后,竟是为了周珩作嫁衣。
恰好监考老师出去接电话, 莫琪瑾偏过脑袋,试图抢救一下自己。虽然很没面子,但她还是腆着脸,侧过身为难地说:「周珩, 你答题卡写名字了没?」
余光瞥见周珩已经在答题了, 他在试卷第一道选择题前面写了个B。
他没抬头,声音懒散,应付性地说了句:「写了。」
看他这如此淡定的模样,莫琪瑾有点儿恼,明明是他在考前撩拨了自己,才让她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可现在,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还好意思继续往下答题。
莫琪瑾决定也扰乱一下他的心绪。
她学着他平时说话的套路,拐弯抹角儿地说:「周珩,你这次月考,语文要有两个分数了。」
「......」
周珩很快便反应过来,笔尖一顿,继而又淡定地在第二道选择题前面也写了个B。
写完之后,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眉尾上扬,声音却低沉舒缓:「你写的是我的名字?」
「......」
其实可以再拐弯抹角一点点的。
周珩话音刚落,莫琪瑾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恨不得原地去世。
她明明是想撩他的,结果却被他反撩了。
她懊恼地想,与其在他这儿丢脸,还不如问问老师有没有空白的答题卡。
然后,她就听到周珩轻笑了两声。
她只好又把脑袋偏过去毫釐,看他那边的动静,余光扫到他摆在桌角的答题卡,分明是一片空白。
根本就没写名字!!!
莫琪瑾想当场披露他的恶行,却又刚好看见监考老师在这个时候,拎着裤腰,踢着尖头皮鞋走了进来。
和莫琪瑾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监考老师说:「虽然啊,我脸上可能会有答案,但有些同学,你也不能这样看着我。毕竟,我是教化学的,而你考的是语文,跨科了啊。」
教室里一片轻鬆的鬨笑声,无端消除了大半,高二学年度第一次考试的紧张感。
莫琪瑾:「......」
真想一头撞到豆腐上,一了百了。
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在监考老师下台阶巡场时,莫琪瑾缓慢地举起了手。她决定求助监考老师。
当然,求助监考老师的结果有可能是,全班同学都将知道,她把答题卡写成了周珩的名字!!!
这种场面想想就令人社死,但为了考试成绩能有姓名,人总得做点儿牺牲。
虽然这牺牲巨大了点。
视死如归之时,莫琪瑾听到周珩低沉又懒倦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他言简意赅地丢了一个字:「换。」
换什么?
哦,换答题卡。
莫琪瑾反应过来,手抖了一下。
在监考老师眯起眼睛打呵欠的一瞬间,她和周珩快速完成了答题卡偷梁换柱的艰险工程。
以为他给的会是一张空白答题卡。
候接到手之后,莫琪瑾却怔住了。
周珩他递过来的答题卡上,有他专属的,遒劲有力的字迹,工工整整写了七个字——
高二(3)班。
莫琪瑾。
纸张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余温,与她掌心的温度延续。
这场语文考试。
她的名字是他写的。
他的名字是她写的。
那一瞬间,举起又落下的手腕处像是爬进了一隻带了情毒的蛊虫,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任由那蛊虫在骨髓里游走,所到之处都留下一个叫周珩的名字。
就让人很难平静地度过,这一场为续两小时的语文考试。
也很难让人平静地度过,这一场为续两天的月考。
因着接连两天的考试,各科老师连作业都没有布置,目的就是让大家周末可以彻彻底底地放鬆一天。
杨诺在KTV开了个大包,把时间和地址发在没有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QQ群里。
知道周珩不怎么上QQ,莫琪瑾好心好意(别有用心)地把通知编辑成简讯发给他。
但他一直都没回。
等了两个小时,眼看着再耽搁下去,这要迟到了。莫琪瑾垂死挣扎了下,又给周珩发了条简讯:【我出发啦,你好好学习吧。QVQ】
这回周珩倒是很快回覆:【。】
是的,就一个句号。
莫琪瑾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看他好不容易回復了自己,她心存了一点儿侥倖,想着,是不是周珩他其实也有一点儿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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