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把袖子往下扯,语气却平淡:「我妈。」
再抬眼时,便看到少年乌黑的瞳仁里缀着霜气,寒意袭人。他清瘦的耳骨动了下,唇线绷直,不客气道:「她有病?给你弄成这样?」
莫琪瑾缩着脑袋往脖子上的羊绒围巾里钻,声音仍淡:「嗯。」
周珩:「......」
意识到她这一声,像是在附和他骂人,骂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就有点儿胳膊往外拐、吃里扒外的嫌疑。
莫琪瑾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向他解释了下:「我妈精神有点问题。」
「你看见她的时候还挺好的吧?」不想让这一大清早的话题太过沉重,莫琪瑾抿唇向他笑了下:「一般她发病的时候,会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我们会把她关在房间里。能放出来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事儿。」
「今天早上,厂里有台设备出了故障,爷爷提前走了,护工阿姨还没有来,我妈突然就衝过来了,也怪我自己没注意。」
莫琪瑾解释完了,就发现周珩肩背稍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楼外面是北风呼啸,捲起漫天飞雪。
那一刻,莫琪瑾觉得假使此刻发生雪崩,她被困在楼道里也没关係。
因为身边有个少年,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正在慢慢溢出。
二人对视很久,久到暧昧的情愫发酵,久到莫琪瑾恍然想起——
今天两人是真的要一起迟到了!!
提醒周珩这个客观事实后,周珩却无动于衷。视线往下挪了几寸,突兀地开口:「身上呢?」
他眼神不对劲,朝哪儿看呢?
他、他们还没成年呢!不可以!
莫琪瑾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警惕地抱住自己,声音磕磕巴巴的:「身上、你、你、也要看?」
周珩仍僵着张脸,但语气里的尴尬却绷不住:「不、不看。」
冷白的皮肤染了层绯色,就连脖颈都染了层淡淡的红,清瘦的耳骨大抵是能挤出血来。
他偏过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就问问。」
莫琪瑾这才放鬆下来:「哦,身上没有。」
「行。」周珩点了下头,又说:「去医院。」
「不用了」,莫琪瑾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
也不是第一次被咬。
周珩却没听她的,径直拉开了楼道的大门,下了命令:「走前面。」
卷着雪粒的寒风钻进来,莫琪瑾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儿问:「那我们不去学校拿成绩单了吗?」
两人在雪地里前行,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烙在2008年的冬天里。
走出百米的距离,周珩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再说吧。」
莫琪瑾停下来等他:「那得跟老师请假。」
「不请又怎样?」
「那就是逃学。」雪地里的两排脚印拓宽成四排,莫琪瑾走在道路里侧,有原则地拒绝:「我不逃学。」
「......」
又走出一段距离,周珩淡淡道:「那就迟到好了。」
「毕竟,这是你的一技之长。」
「......」
「所以,阿珩,你是在师我长技吗?」
「嗯,师夷长技以治夷。」
「你才夷!」
「那就师你长技以......」
「什么?」
「治你。」
......
事实上,周珩出的主意都是些馊主意。
伤口比较深,医生消毒处理后,要求他们去注射破伤风抗毒素。
莫琪瑾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侧身跟队伍外抱胸阴着脸的周珩抱怨:「本来我只被咬了一口,现在拜你所赐,要被咬第二口了。」
周珩就很无情:「忍着。」
莫琪瑾:「......」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其他同学都领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走光了。
莫琪瑾吐了下舌头,低头向老师承认错误:「老师,我又迟到了。」
班主任哼了一声:「你这不是迟到,你这是逃学,你怎么不干脆再晚点,直接追我家里去?我说不定还能留你吃顿饭。」
看到莫琪瑾身后的周珩,班主任又问:「周珩,你怎么回事儿?」
周珩比较干脆:「逃学。」
还挺坦荡。
「......」
班主任来回打量他二人,眼里闪过一些敏锐,皱着眉头试探:「你俩一起逃学?」
那会儿正是全民抓早恋的年纪。眼看着就要被班主任打上早恋的标籤,好学生莫琪瑾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就上楼的时候才遇到的。」
她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学会了善意的谎言。
并且她脑子里意外浮现出一个荒唐的观点:一个好女孩第一次学会撒谎,多半是因为有了男人。
男人二字突然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周珩还没成年呢?男什么人?
他不是男人!
可能是莫琪瑾这解释太过于生涩刻意,班主任转身向周珩确认:「是吗?你们两个是在楼梯口才遇到的吗?」
周珩撩了下眼皮,目光清浅,语气清淡:「没注意。」
......
莫琪瑾没觉得周珩撒的谎比自己高明,但班主任居然信了他。
班主任把他俩的成绩单打开,分别交待了几句后,又重点强调了半小时早恋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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