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商熠董事长, 弹奏着一曲高山流水,「是的嘛, 船到桥头自然直。」
商董事长的五条箴言。
——水到渠成。
——尽力就好。
——做人嘛, 开心最重要啦。
——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以及这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湫对商家夫妻的教育感到严重焦虑。
并且开始怀疑, 在他们二人这种溺爱与无作为教育下, 商皑是怎么长成那副死样子的?
纪湫与商皑对视, 商皑因为不但放假一天还没被二老责怪而得逞一笑。
纪湫当即就气走了——上班了。
商白雪请假回了商家的消息, 让二房院子宁静的清晨变得热闹了起来。
在这隐蔽的沸腾中, 各方势力也在暗自窥探。
主卧,二老爷商祺喝着咖啡,报纸迟迟没有翻动。
厚实的睡袍裹着臃肿的身子, 挤在狭小的欧式丝绒椅子上,半迷着睡眼,精神不振地听妻子文韵嘀咕。
「之前我家儿子比商皑早生了整整三年,原以为会有优势,结果那商皑一连跳了好几级,成了学长,现在我们小宇也早生了这么多年,商皑那女儿也开始跳级跳到小学,跟小宇一班。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我们儿子读书不行吗?小宇读书不行吗?呵呵,我们是没稀罕跳,想让孩子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不要在班上像个异类一样。」
「学习好,做人就好?我看他商皑,情商这么低,性格这么差,没聚会没社交,敢情连个朋友也没有,只知道工作,这学习都学傻了!学木了!学废了!事实证明,脑瓜子聪明有什么用。根本没用!」
「我看他那个女儿,将来也是个空有智商,不会为人处世的傢伙。」
智商是能测的,情商却测不了。
智商是不可更改的白纸黑字,对情商的定义却因人而异。
比不了智商,反驳不了白纸黑字,就在情商上大做文章,以自己格局,质疑他人为人处世,这仿佛已成为人们为自己挽尊的统一出路。
二夫人在此处,与街道胡同里对人肆意评头论足的市井小民殊途同归。
商祺醒了瞌睡,洗了把脸出门。
二夫人还在镜子里义愤填膺。
「三岁半就是幼儿园的年纪,读小学干嘛?逞能成这样,譁众取宠!」
「你三岁半就该是读幼儿园的年纪,读小学干嘛!逞能成这样,花中取虫!」
下午,熊孩子商嘉宇,对着花园里写作文的商皑,这样吼到。
但显然,他没能将今早从奶奶口中听到的话,完美复製。
商皑在懒洋洋的冬日阳光中,打了个哈欠。
「花中取虫是个什么东西?哦,你是说的,譁众取宠吧。」
『小姑娘』无所谓地笑了两声,低头继续握笔写字。
小宇暴跳如雷,「你敢取笑我?我比你大,你该听我的!真没礼貌,不懂规矩!」
商皑依旧不理他。
这下彻底点燃了商嘉宇。
「臭东西!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聋了哑了?还是智障!?」
商皑手一顿,「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商嘉宇得意笑了,得寸进尺,一把抢过商皑桌面上的作业,撕了个粉碎。
在纸张碎裂的清脆声中,他猖狂喊,「略略略,我说你是脑残是智障,有娘生没娘养的智障!看我干嘛,以为我怕你吗,有本事打我啊。」
话音刚落,这个他以为的不足为惧、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妹妹,跳下来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
商嘉宇「哎唷」一声,仰头不可置信,「你敢打我?就你也敢打我?滚你的吧!」
他正要起身挥拳,谁知商皑拳头更快,一下子就揍到他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把他打歪过去。
商嘉宇比同龄的孩子长得壮,打架从来没输过,个性非常好斗,挨了商皑一拳岂能作罢,上去就要去掐商皑脖子,揪他的头髮。
商皑身子小,但这么多年练习的拳击不是白练的,在商嘉宇毫无章法的拳脚中,几下就把他撂倒在地。
商皑牢牢地把身体大了几乎一倍的商嘉宇锁在地上,「给我磕头认错,不然我把你仅剩的牙全部打碎。」
商嘉宇不愧是校霸,不知天高地厚到这种程度,也是种本事。
他在地上奋力挣扎,像条敦实的胖蛇。
「你做梦!给纪湫那种货色的孩子认错,我疯了差不多呢!」
商皑手中力道突然一深,把商嘉宇狠狠往土里按,「你又是什么高贵的品种!」
商嘉宇近乎咆哮,「难道不是吗?纪湫是倒贴的,商皑叔叔不喜欢她,讨厌她,嫌弃她,家都不回!娶个保姆都比她强!谁知道她跟外面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回来?一个赔钱货,你根本不是你商皑叔叔亲生的!想进商家的大门,你们做梦吧——!」
孩童尖利刻薄的声音,像是箭矢穿透商皑的身子。
商皑脑子轰地一片空白,抓住商嘉宇衣领的手背血红得吓人,血管触目惊心地凸起,狠狠发着抖的时候,让人唯恐下一秒会爆裂开。
商皑牙关咬紧,后背一阵冷一阵热,凝视着商嘉宇的一双眼睛,猩红可怕。
他这样的震怒,心间却越发生出绝望和无力,像是难以接受的衝击巨浪迎头而来,让他近乎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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