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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次数多了,瞿元嘉终于问:「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程勉摇头,想了半天,低头道:「我以前是不是做了很多好事,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这么好,却不仅记得我,还……」

他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心里头和自己较了好大劲,捂住脸,认命地说:「……我说不出口。」

瞿元嘉拉开他的一隻手,挠了挠他的手心:「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话有什么不能说。你才是我这辈子遇见最好的人,我不喜欢你,还能去喜欢别人不成?这话应该我说——你不仅没有死、回来了,还不嫌弃我的心思,五郎,多少年了,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他揽住程勉的肩膀,畏惧寒冷似的搂着他,又情不自禁地亲吻程勉的眼睛。程勉反手摸了摸瞿元嘉的脸颊和鬓髮,也低声说:「以前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两情正稠之时,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上蓦地起了骚动,瞿元嘉耳朵尖,下意识地鬆开了手,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程勉不明所以,正要问,突然之间,一声闷响自不知何处传来,接着就有一个妇人惊恐的尖叫:「啊呀,又掉下去一个!」

这一声高喊异常响亮尖锐,无论是程勉还是瞿元嘉,顿时都没有了缠绵的心思,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试图找到落水之人的位置。此时远近的游船恐怕都听到了动静,灯影摇晃,看来是都在观望。

程勉用力拉了拉瞿元嘉的衣袖:「好像有人落水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瞿元嘉侧耳细听:「似乎是不太远,我这就去找船家。」

程勉紧跟其后,他们不愿惊醒幼妹,专门从侧舷绕到了船头。此时不少船隻都听到了动静,拨亮了灯烛协助救人,剎那间小半边湖面一片明亮,熔金一般,竟有了奇异的瑰丽辉煌之美,浑不似在夜里。

可是与船家汇合之后,船夫并不急着靠前:「大人,就算是想救,待我们赶到了,人不是已经救起来了,就是已经淹死了……再说那么多船已经赶过去了,船一多,落水的人没有淹死,却被桨打死了,才叫冤枉哩。」

另一个打下手的船夫也说:「大人不要担心。贵人们喝多了酒,不小心落水的事多了去了,受惊的有,真淹死的,一百个里没有一个。上次听说死人,是西市哪间酒肆的胡姬,叫瑟瑟儿还是靡靡儿,相好的情郎要娶妻,她约着情郎在南湖幽会,灌醉了他,竟一起投湖死了。不过那是夏天了。大冬天的,真要寻死,也少有投湖的,一定是喝醉了,不小心跌下去了。」

瞿元嘉和程勉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湖面。就在船夫三言两语之间,原本向一处驶去的游船已经陆续散开了,随着船隻各奔东西,倒映在水面上的灯光亦被搅散,在粼粼波光中无声地摇曳着。

「这是救回来了吧?」程勉有些疑惑地问。

「肯定是捞起来了。要是没捞起来,可够找的呢。」船夫大声回答,「所以大人只管放心吧。」

「那就好。」

这一场意外虽然打断了他和瞿元嘉独处,但所幸有惊无险,程勉倒是鬆了口气。他随意往刚才惊呼声传来的方向再看一眼,视线尽头黑黢黢一片,已经完全看不到船影了。

「这个冬天这么冷,南池没有结冰么?我家池塘的冰可不薄。」

瞿元嘉略一沉思,忽然发问。

船夫喜笑颜开地回答:「怎么没有结冰?听大人口音,就是京城的贵人吧?要是冬天不结冰,那开春之后,郊县的庄稼可遭殃了。听说是前天来了许多人,硬将南池凿开了。小的们一开始还不信,赶过来才发现是真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人,财大气粗十分慷慨,出得起这样的人力和工钱。不过要不是凿开南池,各位大人今晚如何游湖?小的们,又从哪里讨赏钱呢?」

程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是夜游,黑暗中看不清南池的大小,可单从岸边的花灯装饰的数量判断,也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宅一府的某个池塘,居然是用人力硬生生凿破冰层、才有了这一晚的夜游。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瞿元嘉,悄声问:「元嘉,这得花多少钱啊?」

瞿元嘉似乎是走神了,片刻后才对他摇头:「闻所未闻,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程勉转身看了看船夫,欲言又止,以目光示意瞿元嘉,然后两个人回到了船尾的僻静处。确保了四下无人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不管是谁,也不管花的谁的钱,我倒想谢谢他。」

瞿元嘉一怔,终于也笑了:「好大的排场,却成全了你我,是值得谢一谢。」

程勉想想又觉得不对,认真说:「不过今天就算不来,我也要告诉你的。这最多最多……算是锦上添花吧。」

「那是当然。」

瞿元嘉的神色柔和得像是此时夜间湖面上的薄雾。程勉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看了,有些刻意地转开了视线,片刻后又忍不住转回来:「凿冰的人肯定也是要哄他的心上人,希望他哄成了才好。」

瞿元嘉又笑起来:「『也』是什么意思?」

程勉起先装没听见,但今夜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快活雀跃的一天,实在装不了太久:「就是……我虽然没有钱,没法给你把南池的冰凿了,但你不仅是找回我的恩人,而且确是我的心上人……就这个意思。哎瞿元嘉,你欺负我是个老实人,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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