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角星

礼拜六，杨天在五伯父家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再次乘坐着小巴回到了经贸校。

礼拜一，一大早，伴随着起床的铃声，男生宿舍楼上楼下的嘈杂声也响了起来。

快速的洗漱之后，杨天连忙从窗户外边的晾衣架上取下了上周礼拜五晚上就已经洗好的一套装备。

打量着自己再次身披着戎装，一时间竟然升腾起了得意之情。

得意的是，自己胡乱手搓、揉洗的迷彩服居然把往常受训时沾满的尘埃以及浸染到四处的泛着白色的汗渍去除的毫无痕迹。

感觉这一身从头到脚的迷彩装备，除了散发着还未洗净的洗衣粉的味道之外，看起来倒是还原了当初领到手上时的模样。

一转眼就从食堂打回来了蔬菜稀饭和肉包子，汲着拖鞋，坐在床头，把早饭摆放在八人间寝室两排上下床的中间方桌上。

打开覆压在盒盖上的折叠夹扣，掀开了反着光的不锈钢饭盒的盒盖，杨天一边拿着铁勺，一边拨弄着塑料袋里的肉包子。

“咦？…兄弟。你怎么不吃肉馅的啊？”

注意到杨天一边撕开肉包子，一边将包子里的肉馅抖落在桌上的一块白色纸巾上面，隔壁床头的冯银杉诧异的嚷了起来。

杨天自顾自的继续操弄着手里的包子，眼看着肉馅完全被抖落在了桌上。

看着手里的包子只剩下面皮时，杨天才举着手里渗出油的包子皮送到了嘴里。

操起铁勺，舀了几勺稀饭，回头瞥了一眼冯银杉：“我从来都不吃外面买的包子里的肉馅。”

一时间，冯银杉凑了过来，似乎来了兴趣：“咳，兄弟，你早说啊！”

“哈哈哈，我俩太巧了，也太有趣了！”

杨天诧异的偏着头，再次看了看他：“怎么了？兄弟。”

冯银杉笑了起来，比划着：“你看啊，我只吃包子里的肉馅。”

随着他的指引，杨天这才注意到冯银杉的桌子面前摆放着好几坨透着油水的包子面皮。

顷刻间，两人对视了一下，接着就大笑了起来。

“兄弟，以后，这样吧，好吗？”

“咱俩去食堂买包子，按单份买！你吃皮，我吃馅。”

“好吗？这不还节约了一份伙食费吗？”

“哈哈哈，行啊！”

一转眼就看见睡在门口第一张床上铺的文秘班班长刘旭东从楼道外面走回了寝室。

只见他匆匆忙忙的一边整理着迷彩服，一边提醒着寝室里在场的同学们上午的军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吃完了早饭，收拾了桌面，洗好了饭盒，从洗手间回到寝室以后，八人间的寝室里就只剩下杨天一个人了。

离着上午训练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的样子，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杨天赶紧从昨天回校换下的裤兜里取出了四张崭新的老人头钞票，连忙把这四张面额100的钞票折叠在一起揣进了迷彩服上衣衣袖外侧的一个小兜。

转身把床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关上了手臂外侧布兜的拉链，接着就走出了寝室。

回想着礼拜六晚上，跟着五伯父一家吃完火锅以后，在回他们家属院的路上，五伯父把这四张百元假钞送给了自己。

一路上他还不忘念叨着当天下午打麻将的时候，在输赢之间的收支过程里，五伯父一时大意，面对牌桌上现金结算的规则，仓促之中竟然收到了这四张假钱。

看着他一时犯难的表情，听着他继续表达着这四张假钱，扔了又挺可惜；而要是用出去的话，它们肯定是经不起交易的检验。

再何况牌桌上都是厂里的熟人，去追究、去排查，不但不能够保证揪出元凶，反而更容易得罪了同僚……

于是，五伯父才转手递到了杨天的手里，可能也是考虑到作为学生，本身对于零花钱就有着天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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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叮叮咚咚的在楼梯间向下奔跑着，一边思考着这四张假钱如何能够用的出去？

一转眼就走出了男生宿舍楼，下到一楼以后，匆忙的掠过了保安室，一个箭步就跨出了宿舍楼的铁门。

接着迈过了几米外通道口的两步石梯，经过了已经关闭小窗口的食堂，就来到了行政楼前的槐树边。

“杨天，赶紧入列！”

朝着杨天发出指示的是一位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年轻教官。

经过十数日来和同学们的相处，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教官姓韩，而另一位教官则姓张。

韩教官的老家在北方，自从参军入伍以后就来到了川东市的一个武装部队。

望着他头上的一顶短檐帽，罩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

纵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却不影响他传递出来的那一份严肃的感觉。

一对浓眉紧锁着，一双单眼皮瞥了一眼杨天以后，转身就朝着文秘班所在的队伍里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

只见他穿着土黄色的军装短袖衬衣，衬衣被深深的扎进了黄绿色带侧缝条纹的军装西裤里。

注视着那一条宽大的皮带泛着塑料表层一样的光泽，杨天总是觉得教官佩戴在腰间的皮带的材质是低劣且粗糙的。

而让他对这条皮带唯一有着好感的地方就是皮带的两头最终靠着一个通体镀铬的五角星卡扣给锁定住了。

作为前些天就被刘老师和教官共同推选为汇报演出当天的标兵之一，杨天对教官在训练场上的观察，尤其是在细节上的，同样也表达出了一份敬重。

印象里，在往常的训练中，时常看见背脊的汗水湿透了教官的衬衫，而他腰间的五角星卡扣总是借着阳光的反射，一闪一闪的……

每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刻，杨天常常会回想起让自己儿时听到的歌曲：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