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回来了?
揉揉眼睛,顾棠梨看着陷入沉睡的桑萸,小心翼翼带上卧室房门,跑下楼。
客厅玄关处,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正脱下略湿的皮鞋。
“还没睡?”顾寅眠闻声抬眸,见来者是顾棠梨,他疲惫地褪下外套。
“大哥你吃晚饭了吗?”顾棠梨站定在客厅问。
“吃了。”
一时无话,顾棠梨跟着他上楼。
走到中间,顾棠梨想起来说:“大哥,你平常对桑桑好点儿吧!别总像以前那样冷冷淡淡的,今晚她可担心你了!”
顾寅眠戛然止步。
顾棠梨差点撞上他后背。
顾棠梨摸摸鼻尖,解释说:“我今晚在桑萸房间睡,她窗帘故意留了缝隙,车灯的光恰好会照到那个地方,她在等你回家呢!但她今晚太困,已经睡着了。”
披了身夜色的男人怔住,许久都没有动作。
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细碎的光,片刻,顾寅眠嘴角微动:“好。”
同新来的小可爱们讲声,本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哈~
第16章
六月初,桑萸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起初不过是顾老爷子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紧接着是从义大利邮寄来的礼物,那是两条土耳其蓝玉髓吊坠项炼,顾棠梨与桑萸各得一份,姑祖母顾蓉蓉送的。
多日以来的零碎片段如海潮般涌来,在脑中拼凑成完整的假设。
顾襄伯问她觉得浩初哥哥怎么样;姑祖母跟爷爷开视频时经常叫她一起聊天;陈浩初出现在顾襄伯口中的次数明显增加。
难道爷爷和姑祖母想撮合她和陈浩初?
或许这句话不应该是疑问的语气。
桑萸心惊胆战,慌乱得很。
陈浩初好像还不知情?那顾家其他人知道吗?
桑萸了解顾老爷子,他绝不会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他是出于对她的疼爱才滋生出这个念头。
目前还只是个单纯的念头而已。
然而她和陈浩初。
怎么可能呢?
如果,只是如果,万一陈浩初愿意呢?
心神不宁地熬完晚间的两节选修课,桑萸回到寝室。
她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眼睛却大大地睁着。
黑暗掠夺走氧气,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她是顾棠梨,她可以随意用愤怒任性或撒娇的语气拒绝。
但她不是。
耳畔是室友们嬉笑谈天的吵闹声,桑萸心底却空茫极了。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爸爸死后,她跟着亲爷爷桑宝学生活,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开始学会懂事和照顾自己。后来桑宝学生病,再无力抚养小孩,桑萸只好辗转住进大伯和叔叔家。
大娘和婶娘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也是,谁会喜欢从天而降的累赘?
桑萸逐渐明白,人有时候要学会伪装,倔强与坚持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炎热的黄昏,天边挂着红彤彤的火烧云,从工厂下班的婶娘用尺子抽打她掌心,婶娘失望又生气地斥责她:“桑萸你真是个坏小孩,打破花瓶不承认,还偷偷拿柜子里的零钱?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觉悟。谁都不欠你,我们供你吃供你喝,你还天天绷着张脸像讨债鬼,成心让左邻右舍笑话我和你叔叔是不是?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可以那么坏心眼?”
愤怒夹杂着咆哮,女人仿佛歇斯底里般。
桑萸害怕得忘了掉眼泪。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变成和火烧云一样的颜色,根本想不起来可以躲。
墙角边冒出两颗黑乎乎的脑袋。
又迅速缩了回去。
是婶娘的两个小儿子,桑学致和桑学材。
他们打碎花瓶,他们偷家里的零钱,他们指认所有的坏事都是她干的。
桑萸好委屈。
没多久,她又觉得不委屈了。
毕竟寄人篱下才是原罪。
所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好多。
比如应该更乖一点,笑容常挂脸上,嘴巴甜点,别说“不”,要说“好”。
很多事情也不必去争辩个是非的。
其实婶娘哪里会全信儿子的话呢?她只是不相信她。
一切都结束在八年前的傍晚。
那是个极寻常的夜晚。
城市的天空有两三颗星子,半轮月亮挂在树梢。
重病的桑宝学在医院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
老人被病魔和子孙们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最后看了眼哭泣的桑萸,握着她的枯瘦蜡黄的手逐渐失去气力,松垮地垂在白色病榻。
桑宝学眼角有半滴泪。
那是他在为疼爱的孙女的未知后半生而担忧。
生命的终点,桑宝学将桑萸交给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顾襄伯。
听说两人曾经是比亲兄弟还要交好的关係。
听说桑宝学年轻时曾经数次在危难中帮助过顾襄伯。
只是后来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各自展开了不同的人生,联繫渐少。
顾襄伯性格开阔,敢闯敢拼,一身无所畏惧的勇气。
桑宝学为人保守,平生求的不过是安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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