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YC:就一年?
岑念:……
她收起手机,觉得这人着实有点得寸进尺。
诚然她做饭是难吃了一点,可问题在于江与臣自己的手艺也说不上好。没成想有朝一日,自己的烹饪技术会被一隻兔子嫌弃。
还有梳毛。
那天晚上她也不过是一时撸了个爽罢了。虽然有几分耍流氓的嫌疑,但梳一年毛都不行,难道要把后半生都赔进去打工吗!
这剥削少女血汗的毛茸茸资本主义。
她暗自腹诽。
保姆车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朝着城郊方向驶去。街道两旁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和钢筋水泥渐渐稀疏,看上去略有年岁的建筑开始陆续出现。纵使植被绿化比城中心好了很多,也掩饰不住淡淡的破败感。
江与臣摘下耳机。指尖划过暗色的车窗,重重地碾死了一隻飞虫。茶色的玻璃上映出不断向后飞逝的街景,也映出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十几年的相处。看来还是青梅竹马。
有时间积淀的墙角向来都是最难挖的。倒回几千年,即使那些在赶考的举子面前泪眼汪汪摔倒的优秀前辈们,也不会对有了家室或订了亲的下手。
麻烦。
这么一想,岑念的行为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有这么一个对她死缠烂打了十几年的人在,不先把事情理清楚,她又哪儿来的心思对别人动情,再作出额外的承诺呢?
还是得怂恿她把人踹了要紧。
江与臣抽出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沾了昆虫残肢的手指,侧头凝神思索着。
不知道那个人好在哪里,能让她这么护着。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车又向前开了三五分钟的路程,终于在城郊南巷街角停下。在灰头土脸的街道和一片破败的住宅区里,保姆车低调奢华的影子在其中似乎格格不入。
然而岑念对此见怪不怪。
车刚一停稳,她就从车上一跃而下。而后拖着行李箱,带着觅食的笑容朝着城中村的深|处走去。
眼下才十点半,这口面还是吃得上的。
少女就这么步伐轻快地消失在巷子拐角,浑然不知此刻江与臣内心经历了怎样的酸楚。
隔着玻璃,那道冷凝的视线扫过摇摇欲坠的招牌,污水横流的路面和街头凶恶的野猫,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开车吧。」
他低声吩咐司机,脑海里却还是岑念向他和司机挥手作别的画面。
阳光下,少女的眸光像水一样清澈,明艷的侧脸让人无端想起树影婆娑中的海棠,好看到让人心动。可在她背后的那一片低矮阴暗的楼房却像是粘稠的沼泽,在某个角落将她纤细的身影吞噬殆尽。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拳头在黑暗中紧了又松。江与臣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臟像是被狠狠攥过一样,酸涩到发痛的地步。再睁眼时,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隐隐翻涌的,是令人心惊的嫉妒和怒火。
不光吃软饭,还是个一无所成的废物。否则怎么会让岑念跟他住在这种骯脏的地方,让她吃这种苦。
而她居然浪费了十几年的时光在那种男人身上,却不能到自己身边来……
青年的脸色愈发阴沉。开车的司机觑了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打开车载广播试图缓和气氛。
主持人正在电台里就小额贷、套路贷的新闻展开讨论。谈及某些年纪轻轻的孩子因认识不当而身陷囹圄时,连连发出嘆息:
「……一旦上当受骗之后,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甚至犯罪分子还会抓住这个把柄要挟其家人……而贷款的目的也不一而足,追求新款电子设备,游戏充值,甚至还有人是为了给喜爱的偶像冲代言冲销量……」
那双大理石一样修长苍白的手突然顿了顿。
在广播的低声嘈杂中,在柏油路车来车往的喧闹里,手的主人静默了片刻,按下了某个隐蔽的按钮。在驾驶席和座位间,随即升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隔音挡板。
「小叔。」
电话拨通,江与臣把身子陷在座椅里,声音闷闷地开口:「那套紫云台顶层的公寓我打算买下来。明天你陪我跑一趟,现金一次性付清。」
「嗯,七千万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越快越好。」
黑髮青年把头靠在车窗上。指节分明的手微微发力,心口处衣服被抓出了扭曲的褶皱:「不是自住,要送人。一想到她在那种环境里生活,我胸膛里就难过到好像喘不上气。」
「我到今天才终于明白。那些求偶时搭建舒适的窝,把好看的羽毛,鲜花,玻璃,所有美好的东西送到心上人眼前,希望她从此远离风雨,脸上只有笑容的同类……」
「……原来,是这种心情。」
饱经风霜的少女现在正在店里,含泪点了两个大份的牛肉麵。
「老闆,再帮我加蛋,白灼青菜和六两牛肉!」
「知道了。小妹妹你先找个地方坐。」
岑念从玻璃柜里拿了瓶汽水,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顺手给文思思发了条信息:「你再不来,等会儿面上了就该坨了。」
而后她一手托腮,顺势打量了一眼店里的环境。
跟上次来吃时好像没什么区别。印刷不清的菜单,摇摇欲坠的招牌,还有墙面上早已褪色的合照。如果不知道的人从店外走过,恐怕也很难想像到在城中村的一角,居然还隐藏着这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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