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进了城,给她们安排了落脚处,霍昭几人才赶去镇北侯府。
却发现,情况比他们先前知晓的更严重。
霍清骁不见了,已落入完颜懋之手。
「他每日派人在城下叫喊,让爹爹弃城换子,爹爹没应,却仍是动摇了民心。」霍清婵长话短说,眉眼间俱是倦意,似是几宿未曾安枕。
「昭昭,将士们中毒之事,便交给你了。」萧昀神色凝重望着她,随即冲霍清婵道,「带朕去见你父亲。」
完颜懋的人总是昼伏夜出,镇北侯一夜没合眼,是以并未出城相迎。
萧昀是秦老的弟子,于兵家之事,并不陌生。
霍昭想想自己连舆图都看不懂,帮不上忙,便由着他去。
转而对霍庭修和季艺姝道:「女儿和娘亲去救治中毒的将士,劳烦爹爹去查查水源。」
「好,照顾好你娘。」话是对霍昭说的,霍庭修的眸光却是温柔落在季艺姝身上,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女儿会的。」霍昭把季艺姝往前推了一把,冲霍庭修眨眨眼道,「爹爹自己小心。」
霍庭修抬手,将季艺姝捞入怀中,轻轻拥了拥,附在她耳侧轻道:「姝儿,等我回来。」
验看过后,霍昭终于确定,此毒确然出自南黎。
解法倒是不算难,可她身上没带这么多解药,得现找。
最后,还是侯府的医者们带着一对士卒,乔装成寻常百姓,进山去采来解药。
两日后,将士们身上的毒悉数解了。
霍庭修也回来,还带回了好消息:「爹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们的食材中下了毒,明日便是突袭的好时机。」
翌日,后续大军也赶到北疆,和满腹怨气的北疆将士一起,一鼓作气将北剌人杀退百余里。
可是,霍清骁还在他们手里。
漠北风沙粗砺苦寒,萧瑶站在军帐前,遥望着远处的北剌军帐,暗暗祈祷战事快些结束,否则,将士疲累不说,粮草也是问题。
嗖,一支鸣箭穿空射来,直直钉在军帐前烈烈翻飞的旗幡上。
霍昭抬眸望去,只见箭端刺着一张字条。
字条被萧昀取下来,他粗略扫了一眼,便愤然攥入掌心。
他眼底猩红,顷刻便要毁之。
却被霍昭拦住,纤细柔夷半包住他紧握的拳。
霍昭抬眸冲他笑:「这信是完颜懋写的,还是慕容世迦写的?」
被她这般一猜,萧昀将指骨捏得更紧,不应她,也不肯给她看。
「昀哥哥。」霍昭鬆开手,拈着他箭袖袖摆,轻轻晃着,嗓音又甜又软,「给我看看啦。」
每逢想到她曾经唤慕容世迦为「世迦哥哥」,萧昀便嫉妒得心口疼。
哪怕是在床笫之间,想哄她唤声「昀哥哥」,她也总是咬唇不应,还说他们同一天生辰,他未必就比她大。
萧昀甚至找来两人的生辰八字给她看,她也不肯依他。
原以为听不到她这一声娇娇的轻唤,没想到,她撒娇时忽而使出这一招。
三个字柔柔落在他耳畔,萧昀只觉周身铁骨寸寸酥裂。
攥紧的拳心,不必她来掰,自己就鬆开来。
霍昭展信一看,登时瞭然,完颜懋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倒不至于这般执着。
这字条上,是慕容世迦的笔迹。
「欲救霍清骁,必以霍昭换之,今夜子时为限。」
她是大琞皇后,若去了北剌军帐,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也是名声有瑕。
可镇北侯府认辰王为先祖,清婵姐姐在百官面前以整个侯府维护她,她又自幼同清婵姐姐和清骁哥哥交好,她不能坐视不理的。
此刻,至少霍清骁还在北剌,若被慕容世迦带去东黎,更不好寻,不如儘早解决。
「萧昀,太阳落山之前,来接我呀。」霍昭将字条递还给他,「别告诉爹爹、娘亲,还有清婵姐姐。」
她相信萧昀会把她带回来。
萧昀沉着脸,将字条化为齑粉:「不许去,今晚夜袭北剌,我亲自把他带回来。」
「早晚要了结的。」霍昭摇摇头,她怕下一次慕容世迦会发疯,对她身边亲近的人下手,「我可是圣女,他不是我的对手。萧昀,信我一次,可好?」
广袤天穹被绚丽云霞染透,苍茫黄沙之上,霍昭一身红衣,骑着马,由一对最精锐的兵士护卫着,朝北剌帐庭走去。
兵士们半边脸皆隐在面具之下,最后一名侍卫格外高些,眸光静静落在她夕阳下的背影上,霍昭并未回头,浑然不知。
前世,她便是在这片沙尘上,被风暴捲入尘沙深处。
今朝再踏故土,霍昭唇角噙着笑,丝毫不惧。
在两军中央,慕容世迦依照约定,用霍清骁换了霍昭。
最大的帐庭外,北剌和大琞的兵士分列两侧,大琞这边,挨着帐帷的一位,身量最高。
锦帐中,慕容世迦凝着霍昭,只觉数月不见,她越发美艷,让人移不开眼。
「阿瑶,我说过让你等我的,你偏不听话,以这样的方式想见,你可莫要怨我。」慕容世迦依旧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模样。
偏偏他的眸光近乎贪婪痴狂地粘在她身上,霍昭知道,他早就不是记忆中的世迦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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