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是从遥远的深谷里传来的,诡异得紧。
他感嘆自己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段谎话,平时乖顺诚实的孩子形象完全崩塌,许是继承了暮承风的阴暗面吧。
他讨厌这样的出身,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好的,好的,下一次不许这样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了。」
暮承风瘫倒在地上,额上汗涔涔,嘴角却依旧勉强地笑着。这些在暮念看来,都是伪善,毕竟眼前这个男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这样阴险歹毒的人肯定不会对他儿子真心的。
虎毒不食子,他简直比虎毒还毒。
暮承风想稍微叫了家庭医生后,想稍微歇息一会儿,跟儿子谈谈心。
可是在他瞄到角落的桌子上看到染了暗色的血的水果刀时,笑容完全僵住了。
暮念平时爱雕刻,雕刻手法又奇特,房里不乏水果刀小刀雕刻刀,记得上次他发病的时候也曾这样用水果刀割脉,幸好制止的快。
自从林舒曼死后,暮承风的病一天天好转起来,发病次数一年比一年少,主治医生还说有康復的希望。
可是精神病尚在萌芽里的暮念却日益严重起来,从刚开始的摔东西最后演变成自残,药物治疗收效甚微,他有时晚上是做噩梦之后发病。
暮承风很愧疚,却也无能为力。
但暮念从来没有向他撒过什么谎,今天异常的举动让暮承风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站起来,因为久坐双腿有些无力,整理好西装领子颤巍着说:「医生一会儿就到,你先在房里好好休息。」
「爸,你怎么了?」暮念昂着头问,眼睛里无比的澄澈明朗。暮承风却仿佛看见了他眼里如嗜血的玫瑰,如林舒曼死前的眼神,似乎要向他索命。
他心里一颤,冷汗密密麻麻地跌落,舒缓着:「没事。」
随后他快速走出了房门。
暮念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嘴角的温笑逐渐变得扭曲,整张洋溢着青春的青涩脸上满是阴沉与狠厉。
后来,暮家的佣人经常能看到暮念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子边望着远处,眼底闪着幽幽的光,看到有人又立即换了一副明媚阳光的笑容。
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了,脾气了也温和了不少。
却没人知道,深夜里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细密眼泪砸在地板上,迟迟不能入睡。
他的心里一直密谋着一件事,亲自送暮承风入狱,这样的情绪在深夜里潜滋暗长,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也许他是对的,他是寄居长期在地下的生物,见不得阳光,那八年是他偷来的日子,可偷来的日子也依旧染上了晦暗的色调。
可他也是人,他也需要阳光的照拂……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遇见了安锦鲤,这个脊背上压着黑色记忆却仍然想带给他光明的女孩,竟然可以温暖他贫瘠的内心……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遇见了安锦鲤,深夜里的睡眠也一天天踏实起来。
安锦鲤是是他晦暗时光中唯一的光亮,他只想牢牢地抓住。
第33章 思绪万千,何去何从
BGM:《直觉》
「青春里
每个人都有一场兵荒马乱的错过
这场错过
是从来没有开始过的恋爱
也是从来都没有结束过的爱恋」
——Bordereau
故事戛然而止。
原本压抑暗色系的内容被暮念包裹上了平淡的色彩,他忽略过了自己是精神病人的事实,更忽略了自己的计谋。
安锦鲤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似乎是忧伤的。
暮念暮念。
暮色中更显孤独的少年,是为了念起哪段旖旎的时光呢?
安锦鲤不说话,只是轻轻拉过他,把他拉到自己的瘦小的肩头,不紧不慢地抚着他的背,仿佛在抚慰一个哭泣的小孩。
暮色浓深,余晖散尽,天上薄云惨澹,压顶的乌云也散开了,露出零零星星却璀璨闪耀的点点星辰。
月亮孤傲高洁,洒下的月光冷冷清清地捎上枝头,稀稀疏疏地映着人的脸。
这种感觉很不真切,仿佛空灵的声音在幽谷传响,怎么也看不到尽头。月亮虽被冠上了众星捧月的地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待他从旧时光里拉回思绪后,安锦鲤才放开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今天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吗?」
暮念轻点头,神色如常,眼里星光恰似朗月清风。
「宋楠溪去哪里了,你们是和平分手的吗?」
暮念听问题后心微微一沉,思绪万千,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道:「宋楠溪出国留学了,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安锦鲤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她的脸辉映在月色下,仿佛炫目的烟花转瞬即逝。暮念突然很想捧着这美好的笑靥,生怕下一秒就可能湮灭。
她深夜回到寝室的,没有宵禁,不知道是凌晨几点,夜晚的风吹得刺骨,安锦鲤却感觉每个毛孔都很柔和。
603寝室的人好像都睡了,发出或均匀或粗重的声音,她压制着激动的心情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轻轻悄悄地换鞋时身后突然有一个人拍了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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