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嘉茵站在门口,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
她的确听到消息,丰城的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卫临风也因为这事儿一大早就进了宫,现在已经是近黄昏,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回来。
难道宫中当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大小姐,有消息了!」柳雅急匆匆地从卫府堂中跑来,带着从宫里送来的信儿。
梵嘉茵赶紧迎了上去,容恩清也顾不得说笑,从床上直起身来。
柳雅正想开口,带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容恩清,欲言又止。
像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容恩清反倒淡淡一笑,对柳雅说:「你说,无妨,无论什么消息我都能经受住。」
直到梵嘉茵点头,柳雅才忐忑开口。
「容、陈二位将军原本带队大胜而归,回宫復命,谁料陈将军麾下藏了一个恶毒的流民,竟要行刺皇帝!」
众人大惊,梵嘉茵焦急地追问:「皇上可有危险?」
柳雅摇头:「皇上无恙,那刺客很快就被陈将军控制住了,可他那反手一刀没来得及收住,容将军他……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一刀!」
如同晴天霹雳,容恩清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她知道战场有多危险,但容齐手脚本领不低,总是能全身而退。可这以身挡刀,和那有来有回的对抗是完全不同的。
那刺向他的刀子有多锋利?刀子入了他身子几寸?他有多疼?
容恩清一把掀开被褥,伸手去拿床边的外袍。
梵嘉茵两步跨到她跟前,一把摁住她的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容恩清声线隐忍,死死抓住自己的外袍。
「你去能改变什么?宫里有太医,靖扬会派最好的御医替他救治。」
容恩清忽然笑了起来。
她想起小时候,她屁颠屁颠跟在容齐身后。
容齐从来不爱和人说笑,但唯独对她有求必应,要是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觉得齐哥哥也会为她摘慢慢一箩筐的星星。
他曾悄悄地告诉容恩清,他不姓容,自己有姓,他的姓很好听。
少时的他甚至还对自己说过,终有一天,他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姓改回去,再把他那很好听的姓,也送给清儿妹妹。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容恩清倔强地抬起头,对梵嘉茵说:「我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要陪着他。」
「我等了他太久了,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等他。等小时候的他回头牵我的手,等他长大牵我的手,等他鼓起勇气牵我的手,等他功成名就牵我的手。」
「我等得太久了,好不容易他终于朝我走来了,我不希望这一切这么短暂。」
「我本以为我很伟大,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我以为我的等待就是让步。但其实,我也可以朝他走去。」
容恩清鬆开外袍,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坚毅地站着。
她轻声对柳雅说道:「柳姑娘,麻烦帮我备马,要最快的马。」
「你说什么!?」梵嘉茵厉声道,「不行!我给你备轿。」
卫临尘也开口劝道:「你胎相不稳,长时间坐轿子都有待商榷,骑马更是绝对不行。」
容恩清此时此刻全然听不得别人的劝说,她奋力推开梵嘉茵,朝门口走去。
「我自己找马,只有骑马,才能最快地到他身边。」
突然,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傢伙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指着门外,欢呼雀跃叫起来:「爹爹,是爹爹回来了!」
众人朝廊外看去,只见卫临风骑着马进得堂中,把堂中的花草都踩了个大遍。
他侧身下马,把马拉到一边,正迎上梵嘉茵和卫临尘惊愕的目光,立马解释:「不是我要骑马进来,是他非要,我也没办法。」
容恩清愣住,往门外跑了两步。
另一匹白马入了堂中,上面坐着的,正是裸了半个手臂,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容齐。
他一眼就看见了满脸煞白的容恩清,心疼地单手下马,三两步走到她的跟前。
容恩清愣愣地看着他,很久没见了,他黑了,也瘦了,头髮长了,鬍鬚也一茬一茬的,狼狈得很。
容齐反倒摸了摸容恩清的脸,笑着说:「我的四小姐怎么瘦了?」
容恩清的眼泪立刻断了线一般落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容齐绷带下的伤口,哭得气息断断续续:「你疼吗……是不是好疼?上药了吗?」
「疼,好疼,上药了,」容齐抱住容恩清,「皇上答应我,以后让我在京中入职,我们不用再分开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的四小姐只用在原地等我就好,不论我走到哪里,最终我都会朝你走来,永远不会丢下你。」
容恩清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容齐笑得像个孩子,眼圈也红了。
「皇上已除了我父亲的罪臣之名,也恢復了我的姓。从此以后,我是宁齐,你是容恩清,是我的宁夫人了。」
原来他的名字,叫宁齐。
……
卫子御别彆扭扭地看着,煞风景地说道:「咦,好肉麻呀~」
卫沁儿气得跺脚,大声对着哥哥耳边喊道:「你不会说话会死吗?」
众人面面相觑后,都被这两个小活宝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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