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劝,便将那契的话给堵了回去。
谢载元亲眼看着,那契本是作出言之举,然后硬生生地又老老实实站回原地。
他心中气急。
多好的机会!他本可以藉机试探突厥的态度,没想到竟折在了自己皇后的手中!
真是妇人误国!
他怒而不言,甩袖离开。走之前,扔下一句话,「慈母多败儿!皇后想找就找吧,朕管不了你们母子了!」
他辅一离开,众人皆顿首不敢言。皇后慢慢转过身,双目发直地盯着空中。好半晌,她回过神来,神色中再也不见被夫君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的难堪。
她神色自若,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端庄高贵的大晁皇后,对着众人,淡淡道:「燕王玩忽职守,该罚;可这孩子自小没有生母,本宫却不能任他没凭没据地失踪,」
她缓缓坐好,扶了扶鬓髮,道:「既如此,陈将军,还请你率一对人马,进山中寻一寻燕王,」
话音一顿,忽而抬高声音,点出了谢斯然,眸中带着深意,「斯然,你跟着陈将军,务必,将你哥哥找回来。」
第25章 菇茑儿
深夜,西丽门。
宫道上人声阵阵,宫女太监乱作一团,时不时传来将士的集合声。
谢斯然坐于马上,自上而下地撇着下面的人,朗声问道:「余大人,你漏夜而来,有何贵干?」
谁也不会想到,一朝得了圣上青眼的新晋近臣余杭,此刻竟会不顾休息,独自前往这里。
余杭面上不动声色,心臟却跳得厉害。他脑中忽然想到方才,散席之后,忽然一个神色匆忙的小厮撞到他身上。
那小厮吓得不行,他觉得眼熟,便没说什么,反倒问他出了什么事。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令他心猿意马的消息。
天公作美,佳人重入吾怀,便在今夜。
娇怯怯的小姑娘的样貌从他眼前滑过,余杭笑了笑,语气平常,拱手道:「殿下,听闻圣上因此事震怒,下官愚钝,只是希望能跟着殿下一同出发,为圣上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殿下恩准。」
谢斯然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今晚是他趁乱暗杀谢恂的唯一时机,这个余杭与谢恂无亲无故,突然冒出来,难道此事还有什么蹊跷?
谢斯然乃皇后所出,是当之无愧的嫡子太子。以他之地位,暂时还不需要将一个刚刚升起来的余杭放在眼中。想了想,他牵动马头,侧身肃然道:「大人尽忠之心十分可贵,但是此行危险,大人一介书生,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他语气平常,但一字一句,皆是身份贵重之人独有的倨傲。
说完,便牵马欲出西丽门。
余杭急忙上前一步,神色未变,道:「其实下官在家时也曾跟着师傅学了些防身之术!还请殿下成全一二罢!」
谢斯然还没有被一个小角色百般阻拦过。他沉声,正要发怒,
突然回想起出发前,母后屏退众人,对他的叮嘱。
「……若得谢恂,当杀之。陈将军自恃三朝老臣,再三拒绝母后要他替你说话的笼络,可堪为吾儿顶罪……」
谢斯然定定地看着余杭,眼中笑意愈发浓厚。杀一个陈况老匹夫有何意思!他缓缓地点头,同意道:「余大人既然坚持,本宫怎能不允许你为圣上鞍前马后的忠心呢?」
次日清晨。
梁蘅月倏地睁眼。
一入眼,看见的是他的身体。
谢恂背对着她,上一褪至腰间,脊骨节节突兀分明,肩背上的肌肉有力的一鼓一鼓。
梁蘅月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谢恂才发现她醒了,抬眼看着她,神色如常,让梁蘅月看不出什么意思。
她手将并用地往后退,然后捂着脸。
好半晌,等那边没动静了,她忍不住好奇,悄悄地分开指缝,偷偷看过去。
他背上,是昨天被她一眼滑过,然后又忽略了的伤口。
长长一道,鲜血淋漓,一半已经被敷上了白色的药粉,另一半没来得及处理。看上去有些……
噁心。
莫名联想起小时候流着粘液,粘在手心的肉虫,所经之处,手心会变得奇痒无比。
梁蘅月干呕了一声,然后放下手,眼睛躲避地看着地上,强忍着道:「殿下、」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恂打断。
他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神,声音是遮盖不住的阴郁,「我出去弄。」
梁蘅月下意识地,「诶?」,再抬头,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怔了怔,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然后目光被窗下边几上,摆着的一堆黄澄澄像夏日中午太阳似的小果子。
注意力立刻转移,梁蘅月跳下炕,捡起一颗,剥开小果子外头裹着的浅褐色纸衣,塞进嘴里,道:「菇茑儿!」
舌尖酸甜,津液泛出。梁蘅月短暂地忘记了方才的奇怪氛围,又赛一个果子进口。
小雪狼从角落中窜过来,前爪搭在边几上,渴望地咬着空气。
梁蘅月笑道:「你也想吃?」
然后干脆利落地,剥了一个放到手心,送到小雪狼嘴边。
一人一狼,很快吃完了果子。谁也没记得给外头的人留一点。
没想到这里竟能有果子。
只是委屈了自己,一大早的没有精緻的膳食,只能食野果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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