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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来说,十八年前的事件可能近乎传说。然而对上一辈人来说,就像战争体验一样,是绝对无法忘怀的噩梦吧。”

“是无法醒来的噩梦,而且无法解开……”

“无法解开?对啊——朱名巫女不可思议的消失,进一步佐证了这是鸟女所为的想法呢。”

“我觉得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如果要对这一点追根究底,那么,其实奔赴‘伪满洲’的说法也站不住脚。可我是这么想的,有伊吹末这个外部协助者在的话,就算是无处可逃的拜殿,也总有办法脱身吧。你认为呢?”

“我认为就算有他在也还是有点难——虽然拜殿当时的状况我们只能靠朱音小姐的证词了解,而她本人也并不理解详情,所以事到如今也不好说得很确定。”

“但是,要是伊吹末悄悄把船靠上岛……”

“朱名巫女进入拜殿后,门前有一个学生窥探内部的情形,而且他占据的地点不是我们现在监护的这扇门,而是上方的拜殿门。还有两个学生在拜殿的髙墙下分头巡视,在阶梯廊的左与右铺展的岩场上,各自来回、转悠。拜殿门内侧的门闩插着,髙墙也无法攀髙爬低,不仅如此,还有三个学生盯着,所以怎么也不可能从拜殿正面脱身吧。”

“那么从海那边……”

也许是又一次想到安然无恙下断崖的可能性等于零,言至中途,正声的话语就含糊起来了。

“嗯,即使伊吹末的船在海面上伺机而动,下断崖很难这一事实也毫无改变。即使设想他曾登陆上岛,因为有三个学生盯着,按理也很难接近拜殿。即使出现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成功地接近了拜殿,但朱名巫女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我们最终还是毫无头绪。”

“是啊……而且细想一下,伊吹末只是游方的宗教人士,不是渔夫,在波涛汹涌的盂兰盆节期间驾船出海什么的,怎么说也……”

“而雇用浦上的人,就目的而言,首先就行不通吧。”

“嗯……不过要是只看结局,也许真相什么的也无关紧要。”

正声突然说了这样的话,让言耶有点不知所措。

“即使妈妈堕为鸟女,即使和男人私奔到‘伪满洲’是真事,只要人们不明白她是怎么从拜殿脱的身,有奇蹟发生这一点就不容置疑了。换言之,不管浦上的人怎样看待妈妈的失踪,依然留下了通过鸟人之仪创造奇蹟的事实。”

“嗯,但我现在突然想到,仅是这些,朱音小姐不能接受吧?”

“怎么讲?”

“确实,浦上的人也许至今都相信朱名巫女创造了奇蹟,然而其背后却存在着决不可能视为美好的因素,譬如鸟女或奔赴‘伪满洲’之类的。在这些方面朱名巫女正背负着污名。而且不管怎么说,虽是外人,可一起失踪的毕竟有六人之多……于是,朱音小姐想要在相同的状况下圆满完成鸟人之仪,以此连同母亲的污名一併洗刷。”

“真敏锐,刀城先生——”,正声似乎是发自内心地钦佩道:“对姐姐来说,妈妈首先是鵺敷神社的巫女,然后才是自己的血亲。但在我看来,她心目中的妈妈并不是妈妈本人。在我还年幼时——我比姐组小两岁——经常和她钻一个被窝,在我入睡前,她会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虽然也有普通的老故事,但和鵺敷神社或朱名巫女有关的传说也非常多。当然了,当时的我信以为真,后来才发现姐姐编纂的内容多半也掺杂在其中。”

“把母亲视为鵺敷神社的巫女加以理想化——是这样吗?”

“嗯,和实际的母亲、现实的朱名巫女不同,姐姐向我讲述的是她创造的理想的巫女形象吧。似乎鵺婆大人尽给她讲鸟女之类的恐怖故事,而对我正相反,儘是讲些神圣故事。拜其所赐,我很早就开始埋头阅读家里堆积如山的宗教书籍了。我被养育成了那样的孩子。”

“噢?早熟啊。”

“不,只是因为处于那种环境——所以鸟人之仪的内容我虽然一无所知,但姐姐和刀城先生你的对话中,把佛陀之身的质料因视为幻身、虹身、空色身什么的——大致还能理解。当然,我可不信这一套。这想必是孩童时期的逆反心理,在成年后表现出来了吧。”

看着满脸苦笑的正声,言耶再次体会到他对鵺敷神社的复杂感情。

不过,和正声对自家所持的情感比起来,朱音对母亲的感情更为错综复杂吧,言耶感到自己能够真切地理解这一点。

(对幼小的她来说,鸟坯岛的经历无疑影响深远,直至今日。况且,如果从朱名身为母亲的视角来审视这段经历,对当时的朱音来说她绝对称不上是好母亲,可朱音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面对仪式的朱音心境如何?言耶一念及此就深感揪心。

“但是,如果只有私奔或洗刷污名这种现实至极的动机,也许妈妈和姐姐都不会去举行鸟人之仪。”

正声用一种少有的意味深长的口吻说道。

“你是说有什么超越人类理性的力量在其中运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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