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同样的款式色样, 他一天换了几套衣裳她就不知道了。
白色那身,明明上菜时的那件袖口处, 应该是被火星子飞到了, 烧了粒针眼般大小的黑点。待上完菜, 他去洗个手用了一刻钟才回来, 那个烧到的黑点不但不见了,更神奇的是:穿了一天的衣裳,半点皱褶都没有,还散发着淡淡的皂香味!
知道他是故意的, 知道他是在耍小心机,可还是会被他扰乱了心绪。
这个认知,令溪禾烦燥不安。
他图什么?
除了美色,自己一无所有。
昨晚,他眼里炙热的贪慾那么熟悉,曾经无数次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把她吃干抹净!
容颜终会老,色衰而爱驰。
想到他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溪禾愤怒又委屈,放纵一次,从此死心,也好。
他已进屋,她已醉酒,床榻边上,她主动上勾,他偏偏又要做柳下崽了!
在看到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溪禾心里甚至有种报復的快意:看你还要不要撩我!
可是他痛哭出声的那一番话,又让她有种心软的彆扭,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还好酒劲上头,她晕晕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阳光已经从窗户那照了进来,溪禾还是不想起床,有了昨晚那一出,现在觉得见到他就更彆扭了。
这是溪禾第一次赖床,胡思乱想着,就快到正午了。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禾禾,你醒了没?」
语气听着跟往常无异,溪禾脑里竟一下又想起他昨晚痛哭时那魔幻的声音。
「禾禾,你是不是生病了?」
溪禾只能起床,想应他,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
「禾禾,禾禾!」又是连着一阵敲门声,他叫得有点急。
溪禾刚趿上鞋,他就推开门急步走了进来,看到她,又立即就顿住了脚步:
「禾禾,我,我以为你……」
「没事,你出去吧。」
「禾禾,你嗓子不舒服?」
......
「禾禾,这是冰糖梨水,你润润喉。」
......
「禾禾,早膳是清粥配酸笋,你要不要先用些?」
......
「禾禾,嗓子还是难受?」
男人没话找话地一直在她身边转,虽然他强作镇定,像是忘记了昨晚的存在,但他时不时地抿唇和悄悄吁气的小动作,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溪禾只是低头沉默地喝粥。
片刻
楚沉的手掌握起又鬆开:「禾禾,要不,你开个方子,我给你去煎副药?」
溪禾终于绷不住了,咬唇别开脸忍笑。
楚沉以为她哭,立即绕到她这边:「禾禾?」
这粥是喝不下去了,溪禾对他说:
「楚世子,你坐下,我们谈谈。」
楚沉马上在她身边坐下:
「好。」
又说:「禾禾,你可不可以叫我行之?」
溪禾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可以直接走之的。」
楚沉马上闭嘴了。
溪禾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楚世子,过去的就算了,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
在救江月如的时候,我吃了蛊瘾花,今生都不会再有孕的。所以,我竟不能嫁你为妻,也不愿作你的妾,更不想与别人共侍一夫。
你应该也知道了,两年前我就已立了女户,我并不打算再嫁人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挺好的,自由自在,我很喜欢,并不想改变。
你回京城去吧,往后,我们各自安好即可。」
楚沉看着她面色平和地说出这些,心里绞痛不已,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禾禾,是我害了你。
我只想娶你为妻,我不会纳妾,我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向你保证!」
溪禾摇了摇头:
「抛却我们的身份门第不谈,单单无孕这一条,就不可能的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独子,就算你不介意,你爹娘也不可能不介意。
而且,就算你现在不介意,几年后呢?十年后呢?没有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别说你,就算我自己,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我并不想当别人的后娘。」
楚沉急切地说:「禾禾,我真的能做到,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答应嫁就行,那些我都会处理好,你相信我!」
溪禾收回自己的手,笑笑说:
「我相信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就如你当初派人去鬼谷山掳我时,绝对也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想娶我对不对?」
「禾禾,我......」
「好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心都会变的,你我都一样。
无论怎么说,我们相遇一场,也是缘份,我们就到此好聚好散吧。
我去休息一会,你收拾收拾就走吧,不用来跟我辞行了。」
楚沉不甘地拉住了她:「禾禾,给我个机会,给我们个机会,我们在一起,会很好的!」
溪禾脸色变冷,一字一顿道:
「楚世子,放手,你若再纠缠,就真的生怨了。」
无声的僵持,最后那双大手还是无力地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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