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依旧黑着眸子,眼睛落在桌上放入步摇的茶杯上,轻轻环着她,神色却是漠然。
……
从伊人殿出来,沈誉朝出宫的路上拐了几道弯,进入一处平常无人的小屋,将身上干净的閒服换成一身宫服后才出来。
中间相差不过一个时辰,抄近又走向宫路,一路步伐沉稳,好似不急不慢。
嵩阳殿里到底有没有人在养病,他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嵩阳殿外,依旧是王上的贴身公公在外守殿,站在金木门柱旁,目光平视着前方,脸上不悲不喜。
直到远远看见一身宫服的男子走近,公公的神色才有了些变化。
小公公在沈誉走近来的时候,伸出一隻手拦住,略有些讨好似地笑着道,「王爷,王上似乎并无召见。」
沈誉也不急,他收回往前看的目光,看向小公公,也微微笑道,「王上不想见本王的时候居多,你何时看见本王就不来了?」
话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小公公微微冒汗,他赔罪说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王上怎么会不想见您?」
半个朝政把握在他手里,进出王宫比他们这些宫人还要自由。
沈誉唇角扩大,「那便是了,开门吧。」
「这……这,王上今日确实不便……」公公话未尽,沈誉已经抬脚进去。
大门紧闭,伸手重重一推,红木金门大开。
门一打开,一股子苦药味扑面而来,沈誉微微皱眉,往前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太医,也没看着照料的宫人。
厅中的桌上的放着半泼洒的药碗,碗中汁水已干,只留桌上一滩冒着浓浓苦味的药水。
沈誉低头看了看,随即将目光锁定在珠帘里。
长长的珠帘闭幕遮盖里面的身影,沈誉踏步往里走,一手撩起珠帘,室内的窗未闭,一道风起,从床榻处延伸过来的纱幔飘扬而起。
与苦药截然不同的迷人香味袭来,一时迷乱人眼,沈誉还未愣过神,床榻上一道颓然的哑声响起,「王叔来了怎么也不和孤说一声?」
抬头看见眼前景色,沈誉脑中的一根弦紧绷起来,人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半跪。
此时屋外的公公才赶过来,「王上……奴才来不及禀告。」
睡榻上的人仿若毫不在意,「罢了,你先退下。」
男人说完,拉过飘扬过去的纱幔,一把抓住扯下盖在睡榻之上。
轻纱飘扬,奢靡颓然,芳香四溢,楚曜容轻抬起塌上女子的脸,粉面俏容,妩媚动人,他瞧一眼,又抬眼去看榻下的人,唇角流出一丝笑,「王叔,你可是给孤送来一昧良药。」
女子嘴里塞着一方丝帕,下唇被紧压着发不出任何声音,被迫抬起头时,额上露出微微薄汗。
但那女子的面容,却是沈誉刚刚见过的成欢。
沈誉一离开伊人殿,成欢便被人送到了这里,一进门,她就看见楚曜容坐在位上等着她,他看了她一会,突地嗤笑出声,而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药孤独自喝了半碗,实在觉得太苦,你陪孤喝剩下的如何?」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一把拉她起身,随即拿起药碗仰头喝下,低头便吻了上去。
粗鲁地撬开她的贝齿,将药汁用舌抵住往里送去。
他是真的要她喝。
药汁呛住喉咙,成欢使劲推开他,他倒也爽快放开,用手指轻擦了擦她的唇,遂用力捏住她的下颚,眼神幽黑地看着她,嗓音嘶哑,「苦吗?孤嘴里更苦!」
等成欢来不及反应,那人又低头吻了上去,只在她唇间释放自己的怒火。
满是苦涩的吻终使唇瓣红肿了起来,成欢死瞪着他,他却不再看她一眼,从她怀里拿出丝帕,直接塞她嘴里。
这人粗鲁,粗鲁到毫不尊礼。
成欢被人搂在榻上,等到沈誉出现之时,她才恍然知晓,这人在生什么气。
这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沈誉来找过她!
楚曜容固住身旁的女人,手掌死死拿捏着女子的细腰,眼神落在榻下男人的身上。
沈誉此时穿着一身官服,但一个时辰前侍卫告诉他,沈誉穿着常服出入伊人殿。
他们在伊人殿做了什么?
楚曜容本来猜想得很坏,但看到她脸的那刻,他才猛然记起,沈誉看着她这张脸,怎么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沈裳那么像她,在梁王府上待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连习惯都变得那么像,就这样看着她,沈誉只会想起他那个姐姐吧!
那个只大他沈誉一岁的亲姐姐。
沈裳没了,便送来成欢作替代。
楚曜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觉得自己可笑。
阴差阳错,这假的,倒成了真。
从雾化山回来,身上的病又犯了,连着胸前的箭伤,心里又疼又痛。
「王上无事,微臣便安了。」沈誉低着头,眼神里一直闪着尖锐的光,他没有那么一刻,那么那么想赶快走出这座大殿,最好赶快走出这座已经固了他二十六载的城池。
起身便想离开。
楚曜容掐了一把成欢的腰间,床榻上传出一道声细微弱的闷哼响。
沈誉起身的步子顿时停住,但也只停下一步,甩袍起身,转身再不回首地往外走。
见他起身转头,楚曜容将榻上的女子往上拉了拉,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往那道身影看,想让她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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