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她虽然依旧还是在认认真真训练,但却每天都要算一算距离回国还剩多少天,又期待又难熬。
最难熬的莫过于飞机上那十几个小时,她盯着陆闻别发来的那句「我来接你」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戴着眼罩酝酿了好久才勉强睡过去。
飞机落地时,起落架下的轮胎与地面碰撞、摩擦所迸溅的力道与速度,和她心里腾起的雀跃遥相呼应,往前滑行减速时她更是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跟着飞出去了。
谈听瑟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像春药与酒精一样让人兴奋上头。
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后,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陆闻别的号码。
「到了?」他笑问。
她脚步一顿,转身绕进盥洗室,「到了。」
「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我正在往外走,先挂了。」
谈听瑟动作飞快,从头髮丝一直整理到衣摆,最后还掏出口红补了补唇上的颜色。
她抿了抿唇,左右端详,确认没问题后才拿着包匆匆往外走。
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谈听瑟的目光就蓦然集中在接机口某道高大的身影上。现在天气还没回暖,他仍穿着大衣,只不过内里是不那么正式的高领薄毛衣,下半身的黑色长裤显得腿格外长。
明明只是大半个月不见,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她有点紧张地攥了攥手。
目光相接,陆闻别微微一笑。
谈听瑟快步走过去,仰起脸同样用笑容作为回应,只不过却抿着唇角没有开口说话。
他抬手托住她一边脸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落在前额上,她脸有点热,眼瞳却被笑意映衬得发亮,那些想念与期待也终于有了宣洩的出口。
陆闻别跟她都没说什么,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两人一起往机场外走。
「聂大哥说你们正在聚会,」坐上车,谈听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送我回家之后可以直接赶过去,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没有别的选项了?」
「什么选项?」
「比如留下来陪你。」
她唇角翘了翘,义正言辞地拒绝:「明天就是婚礼了,今天的聚会这么特殊,你怎么能缺席。」
「那谁陪你?」
「我不用人陪,时差还没倒过来呢,现在只想睡觉。」
陆闻别看了眼腕錶,「现在快五点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真的不用了,会有阿姨来给我做饭的。」末了她又嘀咕道,「反正我还要在国内待几天,不差这一晚上。」
他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回住处。
这处房产是谈听瑟在松城单独的住所之一,也是当初谈敬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的一部分。这几年里她只偶尔回来住过,平时只有钟点工负责过来打扫卫生,这回谈捷提前给她安排了一个阿姨负责起居。
站在窗台上目送陆闻别离开后,谈听瑟转身回房,打算洗个澡再吃晚餐。
饭后她捧着平板躺在躺椅上看电影打发时间,却敌不过倦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最后吵醒她的是来电铃声。
她睡眼朦胧地看了眼屏幕,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电话是陆闻别打来的,她裹着毯子按了接听:「餵?」
「在睡觉?」男人的声音有点哑,语调也慢吞吞的,比平时懒散,「吵醒你了?」
闻言,谈听瑟反倒清醒了,「你……喝醉了?」
「没有,就是多喝了一点。」陆闻别语气忽然隐隐烦躁起来,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显然不是对她发泄。他嘆了口气,淡淡道,「今晚不能去见你了。」
她刚想问为什么,思绪忽然飞转,让她脑子里浮现出某种猜测。
虽然他刚才那番话前后并没有什么因果关係,但是……
「为什么喝了酒就不能见我?」谈听瑟试探着问道。
陆闻别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
电话里一时安静下去,只隐约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明天我来接你。」他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早点睡。」
谈听瑟没忍住笑了。
两人现在不是面对面,通话时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见,这助长了她那点不怀好意、能够在这个问题上刨根究底的勇气。
当然,也可能是他喝多了之后难得情绪外露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新鲜。
「明天你是伴郎,我是客人,去现场的时间和路线都不一样,你怎么接我?」她故意问。
陆闻别顿了顿,「我安排司机过去。」
谈听瑟应了声「好」,又问:「你们还没结束吗?如果要继续的话,还是少喝一点吧。」
「不喝了。」
「要回去了?」
「嗯。」
「有司机送你?」她声音放低,「既然不用你自己酒后开车,那为什么不能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闻别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捏了捏眉心,「小瑟。」
「嗯?」
窗外霓虹散场,车里空调暖风徐徐充盈四周,电话听筒里溢出的轻柔语调浸润其中,像细小的烟雾一样袅袅蔓延。
陆闻别喉结滚动,有点无奈和挫败。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再让她觉得自己被随便对待,也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喝了酒自制力会下降,怕会做什么过火的事,所以才选择不在这时候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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