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璧对齐墨道:「你把它给我,小心不要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了。」
齐墨也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不是自己一人能够料理得了的,便乖顺的把东西给了沈怀璧。
对方接过他手里的瓷盅, 轻轻晃了一晃。
瓷盅中传来了轻轻的「沙沙」声,像是装了许多细小的东西似的。
「这不是母蛊。」沈怀璧把瓷盅摆正,淡淡道:「你猜里面装是什么?」
齐墨面色严肃,眉间轧着一条细痕。他想了想, 这才答道:「若不是母蛊,那也是有关蛊毒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装在这个瓷盅里, 还藏的这么严实。我猜……这是子蛊吧。」
沈怀璧轻轻笑了一下, 也没做声, 只是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利落的把绑住瓷盅的白布切断, 把它放在火摺子下面。
在齐墨的注视下, 白布被割裂开, 里面的东西自己跑了出来——
那是一种八隻脚的蛊虫, 形体小而足密,每一隻只有半颗米粒般大小。这样一个瓷盅,里头足足装着成千上百隻八隻脚的蛊虫。
沈怀璧没让它们跑出来,用火摺子一燎, 那些虫子就全死了。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奇怪的烧焦的香气,齐墨不忍闻,捂着鼻子连忙跳开。
「这是子蛊,和母蛊心心相连的那种蛊虫。」沈怀璧见他躲得远远的,不由好笑道:「小十一,听你去年便是弱冠大小的少年了,长这么大了,不会还怕这些虫子吧?」
齐墨被他一语戳中心事,有些讪讪,又不肯随意在他面前低头,任由他嘲笑,只好嘴硬道:「谁怕虫子了?我才没有怕!我只是觉得它们长的噁心,这才稍微的往外面移了一点点而已……」
沈怀璧还没开始笑他,齐墨自己便觉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了。
他摸了摸鼻子,点了另一隻火摺子,自顾自道:「我看这奇香阁阁主也不是什么寻常人,谁有事没事把这些噁心的要死的虫子和价值连城的宝贝放在一起?我看就是他个人的恶趣味罢了,将军你千万不要学!」
沈怀璧没再取笑他,认真道:「那我们这回可省事了,已经找到了子蛊,这就明这场被人蓄谋已久的『瘟疫』的源头就是花满山庄。十一你可曾还记得?之前我们二人来花满山庄的时候,曾经听到过,满月坊主有一位金贵的客人,叫作闻先生。」
齐墨不懂他为何又要扯到闻先生身上来了,问道:「这和那个闻先生又有什么关係呢?」
沈怀璧诚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在背后布局,像看着牵线木偶在台上演戏一般看着我们。
你猜,他给我们安排的结局是什么?」
齐墨只是仅仅一想,便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觉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眼前只有火摺子燃烧时发出的暖黄色的光。
沈怀璧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在点破,让齐墨一个人去想。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倒要看看,他这么神通广大一个人,能把母蛊藏在哪儿呢?」
层层排列的夜明珠像是引路人一样,默默的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奇香阁二楼的装潢与一楼不太一样,一楼摆放在外面的大多都是柜子,用各种香料层层填满。
而奇香阁二楼,多的则是随处可见的炉鼎。
沈怀璧继续实行着她自己的搜查方式,一角一个炉鼎,踹得不亦乐乎。
齐墨则心甘情愿的当起了扫地工兼破烂户,拿着一根沈怀璧给他的木棍在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里面四处捣鼓。
二人一踹一捡,倒也算得上默契自如。
齐墨在那堆黑乎乎的药渣里面陆陆续续找出了十数个瓷盅,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活着的蛊虫。
沈怀璧为了让它们不要继续害人,便上演了许多出「碳烤蛊虫」,「火烧蛊虫」之类的全新玩法,看的齐墨连连皱眉,恨不得下一秒就逃出奇香阁,远离沈怀璧这么个怪胎。
「好像没有看见有炉鼎了,找出的蛊虫全部已经被你清理完。」齐墨俯下/身,检查了一下四周有没有没被他发现的蛊虫罐子,后又直起身子,对沈怀璧道:「真的没有了。」
沈怀璧点点头,面色波澜不惊:「那就回去吧,母蛊需要寄生于活人身上才能起作用。所以母蛊肯定不在这里,我猜,它就在徐州城里面。」
他们沿着原路下了楼,步过被莹光充实的长廊。
齐墨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湮没在光晕之中的奇香阁,那雕栏画栋的楼阁从底部开始,突然开始塌陷——
沈怀璧听见了响动,也回头去看。
短短顷刻间,奇香阁这座有名的藏宝阁并全部塌毁,化作了一团烟尘。
齐墨和沈怀璧面面相觑片刻,相对无言。
「这里不会有人吧?」齐墨有些后怕,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落在了深色的衣袖上,又迅速湮灭下去。
「不是人,是机关。」
沈怀璧也盯着那摊废墟,出神道:「莲花蛊,奇香阁……一个是天下臭名昭着的瘟疫蛊,另一个是美名远扬的藏宝楼,这两样东西居然在今日汇合在一起,你巧不巧?」
他们从那间小茅屋出来,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徐州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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