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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聂明,」李灿勇叫过来一个少年,「给他搞点玩的。」

聂明正玩着纸牌,被叫到名字,扭过头来,嘴角的淤青虽还未散,眉眼间却自有七分邪气轻佻,笑时颇为勾人。

苗立诚尚在呆愣之中,已被扯住衣领,后知后觉,还挤出一句:「可他刚刚才告诉我过来……」

张妍夸张地捂住嘴,「还闹鬼了?灿勇,我跟你说,这个我可不负责。谁也没逼他,他自己跳了还吓着我了呢。」

光怪陆离。

觥筹交错。

他们将这笑谈掠过,叫聂明的青年捏着他的鼻子嬉笑着灌酒。

他被呛到,胸膛冰冷,衣领歪斜。

随即那个叫聂明的少年将他推进卫生间,自又去捞起他的纸牌,不再搭理失魂落魄的苗立诚。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依稀已经忘了,只记得自己徒劳地倚困地板,像溺水的鱼,挣扎摸索着哮喘喷雾。

那样子可怖,有人嗤笑着离开,笑嘆季安华的眼光不赖。

最后一个进来的少年瑟瑟发抖,他年纪轻,跟自己和方才看热闹的杨鹰比起来甚至显得更小。他抖抖簌簌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湿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外头传来叩门声,这少年强装镇定地吼出一句敷衍,然后恳求般地轻轻捂住他的嘴,帮他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了衣服。

老师、警察,有人将他搀扶出去。

记忆还在作祟,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坐在魏延的车上,任由人们将他送回家,父母想责备而止息的无奈,帮他盖上被子,关好灯的离开。

他静静瞪着十年如一日的天花板,等待一夜过去以后,它染上晨光。

连有几条纹路都好像数清楚过——这他也是跟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分享过的,那时候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还笑,说自己和他一样无聊。

对,就是一样。一样无聊,一样冰冷,一样期盼相似的灵魂。

他和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因为一起打游戏而认识,然后慢慢熟悉,慢慢发现彼此的契合。

他们都被病痛折磨,想过轻生,但彼此鼓励好好生活。他说喜欢谢蘅的电影,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就熬夜三天抢票,但真可惜,这次期待已久的会面,竟然会是这样收场。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揉皱的相片,黑暗里,他看不清楚季安华的脸。

唇齿研磨着陌生的名字,一点一点与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的样子对上,原来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比自己想像中要好看,笑起来更阳光,身形也更纤细啊,原来他长这样啊。

他将照片努力地贴近胸口,但只觉得磨蹭刺痛,没有丝毫温暖。

如此的动作持续良久,他忽而爬起,翻箱倒柜地找起自己刚才换下的衣服,在那衣兜里,有着他们唯一联繫的手机。

他固执地拨打那个熟稔于心的电话。

知音,朋友,永远的……

「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耳边却只一次又一次地被提醒。

而比这女声更冰冷的,是现实再一次告诉他,季安华死了。

一个脆弱的病人,一场对他而言不堪重负的欺压,他死得似乎毫无价值,只是一跃而下,痛苦过后,脑浆迸裂,四肢扭曲。

而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

他死死咬住牙,还是没能忍住嚎啕大哭泄露出的半分气音。

胸口腾升艰难呼吸,他额头触地。

哭得压抑而悲恸。

「亲爱的人,我离开了这世界,没有哭泣,尽力的微笑着(我希望如此)。如果说至死可以许下一个愿望,那么我虔诚的希望,爱让我们永远不老去。

Nunca te adoran, 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oe.」

插pter13

「诶,你听说了吗,苗立诚在爱绿被高中部的那些人弄了……」

「什么啊?你别乱听别人说,」伴随着洗手的声音,女孩话中愤愤,「那个杨鹰就是嫉妒苗立诚好吧?你看他那嘴脸,我都想抽他。」

「但不是说都有人拍照还是什么的……?」

女孩「啧」了一声,「你听他们放屁。而且就算是真的,苗立诚怎么也是受害者吧,你叨叨个啥?」

另一个女孩讪笑一声,跟上她先行的脚步。

声音渐远。

隔间里的裴央这才扭下把手,晃悠悠地出来——她前天淋了雨,有些感冒,这会儿头晕的厉害。

她不断搓洗着手背,一下又一下,镜中的她抿着嘴唇,面色冷肃。

昨天她去看苗立诚时,他躺在床上,不发一语。一切都很正常,他可以跟所有人正常的沟通,可以进食,甚至可以解答出对于一个初中生而言过于复杂的奥数题。但当只剩下他们两个时,苗立诚忽然对她说,「老师,我觉得很累。」

男孩生得清秀,面色白净,这时带点病弱的晦涩。

裴央帮他掖了掖被子,只能安慰他,以后会慢慢好起来。

她是真挚地这样期盼的,可是回到学校,迎接自己和苗立诚的,却是杨鹰站在聂圆圆空出的那张座位上,像是在发表演讲一般高谈阔论,谈论着那天晚上爱绿髮生的事情。语言中极尽煽动之能事,说得神神秘秘、话中有话。

裴央从未对学生动过那样大的怒,可是即使如此,谣言这种东西一旦传出,就无法遏止。仿佛不过一夜之间,那些曾经崇拜和爱慕着苗立诚的男孩女孩,都对他投来探究的、好奇的、议价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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