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章绾知道她抗拒这味道,也并未强求她,只说让她好生待在外面,切勿乱走。
玄都观她来过三四回,大致的路线她还算清晰,随意转了转,便将她娘的话置之脑后了。
她穿过长长的迴廊来到后院,走的是往日来这里赏花的路。秋日早不见桃花的身影,只有几根光秃秃的枝干挺立着,像是凌乱的枯手伸向半空中。好歹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倒消减了几分可怕。
她在落了花的桃林中百无聊赖地走,头顶上的小呆毛随着步伐一摇一晃,脸色却恹恹的。
「姑娘。」
在桃林尽头,突然走出一位身穿灰衣的女冠,她手握一串佛珠,微微躬身。
纳兰初停住脚步,还了一礼。
「姑娘来观中可是有所求?」
「我……是随母亲来的。」
那女冠点点头,嘴边一笑:「我看姑娘眉头紧蹙,眉间郁结,以为是有烦事缠身。如今看来,许是贫道想多了。」
纳兰初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低头讷讷:「倒也没有想错。」
「哦?姑娘可否说说,指不定贫道能帮的上忙。」
纳兰初抬起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但略去了梦境,只是把事情大致告诉她。
女冠听完她的话,微微一笑。
「姑娘是喜欢他?」
「才不是!」纳兰初想也没想道,脸上却染上薄红,「我只是,只是把他当作友人……」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只是对朋友的帮助而已。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喜欢!
女冠笑着点点头,表示了解。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离开?」
「我不想离开,只是现在,好像不得不离开了。」她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消失在都城的午风中。
女冠见她如此,心里升起一股怜惜。
她伸手夹来一枝枯败的桃枝,「你看,这世间万物都有其伦常,春去秋回,云销雨霁,枯萎之后又是盛开,盛开之后又见凋零。树犹此,人亦然。」
「那些看上去留不住的,以后终究会回来。若你们二人友情至深,他日定有相见的一天。」
「真的吗?」
她抬起头,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女冠笑了笑,把方才折下的桃枝递到她手中,莞尔。
纳兰初从来不信神佛,如今望着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相信了她的话。
第40章
太阳高高地挂在方塘村顶上,将温暖的光芒洒下。
纳兰初昏迷已经一天一夜。
「她怎么样了?」张氏忙凑过去问。
楚崀从屋里走出来,神色莫辨。
张氏是个急性子,见他这副表情,心一早就提了起来。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楚崀走到她面前,摇摇头。
「她身体有亏,想必是以前受了冻后迟迟未愈,一直拖着,如今身子已经受损,今后若不好好调,怕是……」
他看了张氏一眼,没有把剩下的话说下去。
张氏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隐喻似的,跺跺脚,「怕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楚崀:「要是不好生调养,怕是时日无多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时日无多?」张氏眼前一黑,几欲倒下去。
祁叙眼疾手快扶住她,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你说的,是真的?」
楚崀无奈:「我骗你们做什么。这姑娘想必出生的时候就体虚得很,这么多年没能调养好,病情反而越来越重,这才导致她这次昏了过去。」
「这病急不得,要慢慢养,切记不可劳累过度,不可触碰生冷,不然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他摆摆手,没等站在门前的两人说什么,独自就出了门。
张氏望着院门外的人影逐渐缩成一个小点,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
「都怪我,要不是我每天逼她出去打草,她也不会成如今这模样。」
她不停捶打着手,任由身体倚靠在门廊,忍不住哽咽出声。
「娘?」
门内,纳兰初刚醒,听见外面有哭声,试探地问了一句。
「诶。」张氏撩起袖子擦擦眼泪,开门走进房间。
她快步走到纳兰初床前,右手在她额间探了探。
「可还难受?」
「不难受。」纳兰初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外,「娘,刚才外面,是谁在哭吗?」
「没有谁。」张氏迫不及待回答道。「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温了粥。」
「娘,我不饿。」她眨眨眼,略带迷惘看着她,「郎中可有来过,有说我为何会昏倒吗?」
张氏闻言脸色一白,但很快又装出一副轻鬆的模样。
她摸摸纳兰初的脑袋,温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郎中说你只是受了寒,调养调养就能好,你别挂心。」
「好。」纳兰初很乖巧点了下头。
张氏见她乖顺,心中又疼又酸,像是被磨坊碾过一轮似的。眼见着眼泪又要流下来,她急忙别过脸,好不让纳兰初瞧见。
纳兰初咳嗽了声,问道:「娘,祁叙呢?」
「在外面,可要我唤他进来?」
纳兰初正要摇头,门突然开了,祁叙手里端着一碗粥,径直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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