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只是看小说看着看着睡了一觉，然后做了长长的一个梦，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而在梦里他几乎度过了一整年的时间，现如今梦醒了，他回到自己家里，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如原样。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捏捏自己的脸皮，起身关掉空调，开门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一口气灌完一杯冰水，脑子霎时恢復了点清明，他晃晃脑袋，长长地吁了口气，正要转身，却发现走廊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谁？！」他下意识想挥出符咒，伸手往胸前一摸却空空荡荡，他愣了一下，这时阴影里那人走出来，颜清看清他的面孔，突然很想哭。
「哥哥……」
来人穿着家居服，头髮睡得乱翘，熟稔地冲他一点头，顺手抄起刚刚颜清喝过的杯子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起来喝水啊？大半夜别喝冰的。」
「嗯。」颜清应了一声，死死低头。
哥哥喝完半杯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侧头一瞥，果然颜清的眼圈已经红了。
「哟，怎么了？」
「没，没怎么。」颜清慌乱地揉眼睛，但他越是不说，哥哥就越觉得有问题。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没谁欺负我。」
「是学校老师同学不好？还是舍友不好？要是学校住不惯你就搬回家住嘛！」
颜清摇头，「不是学校的事。」
「那是老妈老姐又唠叨你了？」
「也不是……」
哥哥狐疑地看他半晌，忽然「啧」了一声，「难不成……失恋了？」
颜清一愣。
哥哥心说果然如此，凑上去揽住颜清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不就是个女人嘛。失恋就失恋有什么好哭的。我弟弟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着女朋友？」
颜清扯扯嘴角，没有说话，倒像默认了。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都不知道。」哥哥感慨一句，又道，「唉没事都过去了，不说就不说吧！那女人怎么你了？劈腿？那老子去把她……把她姦夫腿打折！」
颜清噗嗤一下笑出来，「没有啦哥哥，不是人家不好。」说着神情又黯淡下去，「是我不太好。」
哥哥见他这样，打开冰箱拿出一个东西扔给他，颜清顺手一接，发现是一罐啤酒。
「陪我喝两杯吧！」哥哥朝他晃晃自己手上的啤酒。
两人盘腿坐上阳台，眺望远处火龙一般的街市，时不时碰个杯，抿一口，谁都没说话。
良久，颜清突然道：「哥，你有没有很爱很爱过一个人？」
哥哥一愣，摇头，「没有。」又哎哟一声，稀奇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他确实很好，我也……确实很喜欢他。」颜清眼圈又红了，「特别特别喜欢。」
「那她喜欢你吗？」
「他也很喜欢我。」
「那你哭什么？」
「因为我……我骗了他。」颜清哽咽道，「而且我可能没法……没法跟他在一起……我，他一直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我就那么走了，我甚至……甚至都没法告诉他其实我很喜欢他……」
哥哥抚上他的背，温柔地帮他顺气，颜清狠狠抽泣几下，逐渐缓过来，哥哥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告诉她，告诉他你是谁，好好给人家道歉，再说你喜欢她，你想跟她在一起。如果她也喜欢你，那你们一定能在一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怕，喜欢就去说！没事的，你哥我永远支持你！」说着还用力在颜清肩膀上拍了几下。
颜清吸了吸鼻涕，轻轻笑了，「哥，你不明白，如果我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可能就……没法回家了。」
哥哥动作一顿，疑惑地打量他半晌，才试探地问：「那个女孩子……家很远吗？」
「差不多吧……是很远。」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网上认识。」
「不会是骗子吧？」
「才不是我见过他的，他……经常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
哥哥依旧狐疑地看着他，颜清没法再编，只能转移话题，「哥，我是很喜欢他，喜欢到……自己的命都能给他，他也是这么喜欢我的，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东西真的隔得太远了。他只有我一个人，可我还有你们，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姐姐，还有爸爸妈妈他们……」
说着说着，颜清眼里又汪了泪水，「哥，我该怎么办？」
哥哥望着迷茫悲伤的颜清，罕见的手足无措起来，脚趾扣地扣了半晌，才道，「嗨，多大点儿事，就这还哭，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难道你要跟那个女孩子移民火星不成？」
颜清没说话。
哥哥「啧」了一声，像是觉得这件事非常难办，想了半天后重重嘆息，用力揽住颜清的肩膀。
「我知道现在你很难受，因为这是个很难的问题，但是……谁的青春没为爱情疯狂过一把，你老哥我当年可是差点就跟喜欢的女生去非洲了嘞！只要对方不是个坏人，你护好自己，护好人家女孩子，什么地方不能去？」
「这不一样。」颜清摇头道：「我要是走了，可能就……很久很久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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