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是出身在乔馨那样的家庭,从小父母双亡,整天看别人脸色,你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去学戏剧学国画学舞美?更不能可能小小年纪,就得到名师指点,安心跳舞。你身上的哪一样,不是乔家带给你的?」
「享受好处的时候,你没想到要拒绝,到了让你尽义务的时候,你却百般不情愿。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这些话,乔馨也曾对她说过,安冉不喜欢听,却也无可否认。
她无奈地问,「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秦可欣说:「先跟我回家。」
安冉直接拒绝:「我不要。」
真回去了,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秦可欣精緻的双眉揉成一团,美眸中的浓云聚拢,随时都有发作的趋向。
她想说点狠话,却始终不忍,还是一转话锋,说:「好啊,那你去帮我找易三少爷。他回国以后,盛世娱乐就归他管。听说你小时候曾让我们家司机送他去看他母亲,这点面子他应该会给。智科必须要拉到投资。不然,我没在做出成绩,在你爸爸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安冉的眉眼跳了跳。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我已经不认识他了,我的话不管用。」安冉攥住双手,纤长又浓密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口气比刚才更坚决,连秦可欣都惊了一下。
秦可欣年轻时曾拿过影坛大满贯,以能塑造丰富细腻的角色着称,对于人的细微表情也颇有研究。
女儿的反常反应,她怎么能看不出?
她非常肯定:「你认识易斯谦!」
安冉见瞒不过,轻轻阖眼,压低了声音,「妈妈,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吗?」
秦可欣冷笑:「妈妈当年的心气也和你一样高,可是体面当不了饭吃。当年,妈妈和你爸爸的世纪婚礼足够体面了吧,但人的年岁一大,就会想要追求除爱情之外的东西,年轻时的热情全都会消退,曾经再相爱的人在彼此眼里都会变得面目可憎。如果妈妈一直在意体面,你乔家大小姐的地位哪里会那么稳?」
安冉思考了一会儿,做好各种心理准备,一鼓作气地说:「可我已经结婚了。你觉得让我你以别人妻子的身份,再去接近易三合适吗?」
「结婚?」秦可欣震惊,但看安冉认真的表情,「结婚」确实不像谎言。
「你跟谁结婚?」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而已。」安冉说:「他不仅没有积蓄,经营的一家共享直升机公司也破产了,欠了数亿外债,日常生活都要靠我接济。」
「你真要气死我。」秦可欣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相信自己阅人无数,没什么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女儿叛逆,外面的男人哄两句可能就心动了,嫁的或许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她还想继续追问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看起来是业务上的重要电话。
「你跟我过来,不许跑。」秦可欣撂下话,去走廊外的草地上接电话去了。
安冉眼观四方,先假装跟着秦可欣。
趁秦可欣不注意,她转动轮椅,迅速地寻找到在殿前等她的易斯谦。
「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理由?」易斯谦问。
安冉垂下眼眸,神思急转。
是说胃不舒服合适?
还是头疼比较好,或者干脆装晕?
她琢磨了下头晕该有的症状,手指快抚上额头时,易斯谦抓住她的手,望着殿中的几座佛像,散漫道:「来都来了,不拜一拜说不过去。」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琥珀色的瞳眸看似淡漠,实则暗藏坚定的态度。
安冉压根挣脱不开。
她咬了咬牙,小心地从轮椅上下来,由易斯谦扶着她,慢慢地跨过大殿门槛。
她跪到蒲团上,摊开双手,认真地按照流程磕了几个头,茶色的微捲髮散落下去,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
易斯谦频频看向身边这位「虔诚的信徒」,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皈依了佛道。
安冉感觉到他的眼神,生硬地笑了笑,照搬他的话,「来都来了,不拜一拜说不过去。」
「你已经拜三次了。」
「多拜几次,会显得我的心更诚。」
「可你跪的是佛像主司姻缘。」易斯谦在陈述事实,眼尾处渗出的笑意,却捎出几许不正经,「你难道是打着求平安的藉口来求姻缘?」
安冉讶异。
她当即想换正确的佛像来拜,但那样就显得太过掩耳盗铃。
「来都来了,每个佛像当然都要拜拜。姻缘怎么了?姻缘也是人生大事。」安冉理直气壮地再拜了拜,又拿起签筒摇签,假装对求姻缘也感兴趣。
她的眼神和注意力一直在留意入殿的香客,连什么时候摇出了签都没觉察到。
还是易斯谦将掉地的一支签拿起来。
安冉疑惑地抬头去看,「是什么签?」
「你还是别看比较好。」易斯谦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一手持签,一手将她小心扶起,往外面走。
「不行,我就要看,不想等到解签的时候。」安冉更好奇了,从殿内到殿外,一直想要去抓到签。
易斯谦却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将签拿高了些。
安冉是身高虽然有一米六八,但与他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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