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虹问:「什么好事?」
莫非驸马病死了。
颜庄垂下眼眸,不去看她眼睛,手中书页翻过,悠悠道:「说来好笑,驸马之母被我打了,不甘心吃亏,进宫找女儿做主。」
杨令虹心头一紧,兄长的言语迴荡于耳边,一次比一次冷厉。
「我正在太妃宫中,贵妃不敢冒犯,派人将我请到御花园中说理,又怕别人听到丢脸,把宫女内侍都打发远。」
他又笑了一声:
「谁知她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走不稳,居然摔进湖里,淹个半死,披帛上的玉都挣掉多半,今早儿我出宫的时候,听闻贵妃高烧不退,病情危急。」
虽说比不上驸马病死来得惊喜,可这对杨令虹而言,也算是件喜事了。
她禁不住笑了笑。
「我在宫里喝醉的时候,做了个梦。」
杨令虹感嘆地道:
「梦中似乎有人说要给我出气,我醒来后还觉得好笑,谁知这么快贵妃就出事了,看来这梦是老天预兆,要为我做主的。」
颜庄抬眼。
杨令虹谢道:「多谢厂臣告知于我。」
颜庄合起书册,默然无语。
良久,他忽然问道:「殿下似乎很信苍天做主这样的言论。」
她原本是不信的。
就算事情来得巧,她也不会信。
可今时不同以往,杨令虹苦笑道:「厂臣,你我都互换了,这世上再出现什么神异之事,也并非不可能。」
颜庄轻轻敲着书册。杨令虹瞅见封皮,才晓得那是她陪嫁田庄的出产记录。
他用着她的身子,说话时声音柔婉,如潺潺流水,拉长了语调:「殿下,你以为那是梦?」
她愣愣地看他。
颜庄语气依旧温和,面容却失了笑意,缓缓说道:
「昨日在宫中,殿下借酒浇愁,喝醉了,是我问,我给殿下出气如何?殿下回应我,说了声好。」
杨令虹不觉直起身子。
颜庄最初的喜悦似已散了,直直地望着她,继续道:「我说,我要疼殿下,殿下问我是谁。您以为这些都是梦吗?」
他语气陡然尖锐,似满腔好意被辜负般,带着勃然怒气。
几乎同时,杨令虹又想起梦中顶着驸马脸的颜庄,痛心疾首地指责她:「亏我要为你出气,你居然这般侮辱我。」
她一时语塞,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遗憾,也不清楚这感受因何而起,只放柔了声音,愧疚道:「是我醉糊涂了,厂臣休要生气。」
他可真好啊。
以往关乎他暴戾的传言,应当都是误传吧。
杨令虹骤然生出些惋惜之情。
这样好的人,居然是个宦官。
若他只是一个小有钱财的平民男子就好了,说不定有资格尚主,他做她的驸马,同她成就一对佳偶。
或者她得不到他。
那他最好做个世家子弟,有资格迎娶心上人,从此二人琴瑟和鸣,提起那些画卷时,满心里荡漾着怀念与欣喜。
真可惜。
她目光不觉带了些怜悯。
颜庄微微沉了脸,语气冷凝:「殿下莫非是瞧不起我?」
他死死盯住杨令虹,近乎咬牙切齿:
「殿下婚后遭受欺辱,偏于人前装作和乐,骗了世人三年有余。自我成为殿下,得知殿下艰难,心中有愧,故而着意补偿,为推荐驸马之事后悔万分。倘殿下愿意,今后就算换回,驸马在一日,我便护你一日。我虽身份低微,在太妃、圣上跟前儿还有几分薄面,等閒也不惧他,你若不愿,只当这话我没说过,还请殿下勿怪我这唐突之举。」
杨令虹眼圈顿时一红。
她低声道:「多谢厂臣。」
颜庄不语。
她便苦笑着说:
「厂臣当日替我费心,我怎会怪你?兄长做帝王,日理万机,不也没看出习执礼包藏祸心!我只为厂臣担忧,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为了给我出气,你把贵妃推进水中的?」
颜庄重又现了一抹笑:
「怎么会,我走在她旁边,那么多宫人远远瞧着呢,我推她的人证在哪儿?殿下就当是老天怜悯你吧。」
杨令虹放下心来,朝他笑了笑。
颜庄弯起眼眸。
什么老天怜悯,梦既然并非梦境,又哪来的预兆和天意呢。
第10章 曾经 我会照顾好你的
车厢内盈满了杨令虹衣袖上的兰草香气,那是颜庄常用的熏香。
这气息忽如醇厚的酒味,有些醉人。
颜庄弯起的眼眸也好看,比她使用这身子时更增鲜活之意,杨令虹望着他,竟觉方才的疾言厉色,也分外可爱。
她面颊浮起浅淡的潮红,破天荒带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颜庄似并未注意到这点异样。
他柔声说:「我在太妃那儿,看见殿下旧日的宫人,刚刚调去照管太妃身边杂事,从前管着殿下饮食。」
「她问我,殿下自上次回宫,已有一年,如今饮食还规律吗?朝食吃不吃?胃还疼吗?经痛还厉害吗?」
颜庄一连发出好几个疑问:「我没说话,她便哭得不能自已,说上回进宫,殿下就这般形景,如今还是,可怎么处啊。」
杨令虹咬住下唇。
她愧对这个宫女。
颜庄并未兴师问罪,只带着几分纵容与无奈地说着: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