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渐渐加速。金达莱从车窗伸出头去,一边向站台看,一边埋怨:“叫你把她弄上来,你怎么……”
大碾子:“……她已经死了。”
金达莱及周围的红卫兵一惊:“什么?”
大碾子突然想起什么,夺过金达莱手中的缸子——缸子已空。他吼道:“你怎么把水都喝了!”
金达莱怯怯地:“我太渴了,对不起……”
大碾子:“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女的就是因为尿憋得无法上厕所,又不好意思尿在裤子里,跳车的时候,肯定是膀胱炸了!”
“啊!”众人大吃一惊。红卫兵们纷纷把头伸出车窗。
列车飞速驶离。那女红卫兵孤独地蜷在站台上,转瞬就变成一个小黑点而消失了。
——这一惨景为笔者当年亲眼所见
另一车厢。
鹿儿正好躺在司马童、乔乔、丁丁头顶的行李架上。他向下问道:“是不是没来得及打水?来——”鹿儿把自己壶里的水给司马童的杯子倒满。
“谢谢,你是哪个学校的?”
鹿儿:“华夏理工大学。”
司马童:“噢,大学生。”
鹿儿:“可惜刚上一年。”
丁丁:“什么?你说可惜?!”
鹿儿连忙申辩:“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你们是干部子女吧?”
丁丁:“是。”
鹿儿:“而且是军队的干部子女。”
乔乔:“这也看得出来吗?”
鹿儿:“都不用看,听就听出来了。”
乔乔:“为什么?”
鹿儿想想:“说不清。”
丁丁:“你说你对军干子女什么印象?”
鹿儿又想想:“说不清。”
司马童很冲:“说不清就是说清了,如果是好印象你不会说不清。”
鹿儿:“对了,你们一说话就是这种味道,一听就能听出来。”
司马童、乔乔、丁丁相视,笑笑。
鹿儿:“说实在的,我真有些见了你们就害怕。也许我是山里长大的,从小就跟姑姑一人在一起,没见过大世面。”
丁丁:“山里长大的,你怕狼吗?”
鹿儿:“狼倒不可怕。”
乔乔笑:“你骂我们。”
鹿儿:“我?我什么时候骂你们了?”
乔乔:“你说狼不可怕,但干部子女可怕。你骂得很巧。”
鹿儿放平身子:“不能再跟你们聊了,我们到底不是一种人。”鹿儿打开一本《毛主席语录》,但塑料皮里其实是个英语单词本。
司马童闭着眼睛打了一会儿吨,突然说道:“回去以后我要解散原有的‘狂飙战斗队’,重新组织。”
乔乔忙问:“为什么?”
司马童轻声道:“红卫兵运动到头了。”
舒乔大惊,看看四周。幸亏红兵们都在睡觉。
乔乔:“你说梦话呢?”
司马童:“红卫兵的历史使命在于发动这场大革命,只起起爆作用。现在工人、农民,各行各业都已经投入了运动,以中学的干部子女为首开创的红卫兵运动,已经显得相当局限,缺少号召力了。我要搞跨行业的组织!当年列宁就是这么干的,一切权利归苏维埃!”
乔乔:“童童,你要下什么?你真的野心那么大?”
司马童望着窗外,像是自语:“‘天下者,谁的天下?’……毛主席有一条真理:‘枪桿子里面出政权’。过去只是听老头子们炫耀他们的战功,这回该看我们的了。我要把新生的‘狂飙兵团’完全按军队建制编,然后搞枪!现在很多地方的‘文攻武卫’已经升格,再不下手,就晚了!”
行李架上的鹿儿发出一声极轻的嘆息。
又一车厢。
盼盼挨车门坐在地上,正靠着板壁做梦:
石娥抹着眼泪:“盼盼,你从来没出过远门,怎么能一下跑到那么远的北京去呢?还是别去了。”
盼盼:“妈妈,有同学们呢,再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从南到北可以见多少地方!还能见到毛主席!”
石娥嘆息一声之后:“不过你得答应妈妈一个条件。”
“说吧,只要让我走,一百个都行。”
石娥:“路过江海市,你无论如何不能去看你舅舅。”
盼盼疑惑:“那为什么?”
石娥:“……长辈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盼盼:“就因为他要包办杜叔叔和你的事?”
石娥一下语塞,干脆将错就错,没说话。
盼盼:“那我可以去看解放哥哥吗?”
石娥更加斩钉截铁地:“更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盼盼:“那为什么?”
石娥:“……我们救过他家的儿子,去,好像是为了讨好处……”
大碾子此时也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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