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大咧咧地:“妈的,谁不知道我老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从里到外都是石头的。”
李:“我看不一定,你的胆子是铁打的,心肠,还是连汤带水的。”
贺有些注意:“李部长,你像是话里有话呀?”
“没什么。到了野战部队,有了你的用武之地,好好干,早点儿把这个仗打完吧!”
战火中,作战日记又被翻了三天:九月六日,九月七日,九月八日。
大石山指挥所紧张异常,楚风屏悲哀地拿着电报和登记簿走到姜佑生面前。姜看着妻子的神色:“中央回电了?”
楚点点头:“吴大姐去了苏联。”说完她忍不住转过脸去。周围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位常委,各自嘆息摇头。
深山。悬崖附近。采药人家。
已失去所有解放军标誌的杨仪忧伤地站在窗前,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炮声。几天前的情形还在她的眼前闪回:保卫科长与周天品送她进山。她一步一步十分艰难,周天品欲替她拿包袱,她怕暴露贺子达送的那支小手枪,紧张地拒绝了。周天品伸出一隻手搀着她。保卫科长看了看,也伸过手搀着另一隻胳膊,但科长的表情十分冷漠:“我再重申一遍,到了地方,任何多余的话都不许对老乡讲,包括不许提你的丈夫,否则你会使老乡胡猜乱想,罪上加罪!”
她心寒地从科长、周天品手中抽出胳膊,咬着牙自己走。科长衝着她的背说道:“但愿你这两天就生下孩子。”她趔趄了一下,眼泪涌出,但被马上忍住,顽强地走着。
窗前,杨仪抚着自己的腹部,万般苦痛。
院子中,十七岁的周天品正帮着这家人的闺女——十六岁的少女根儿,铡着药草。周忙得满头大汗,仍不忘时时盯杨仪一眼。
“天品哥,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根儿好奇地问。
采药人的老伴走过来,低声责怪:“根儿,首长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准打听!”
老太婆走进一间小屋,停在正碾药的采药老人身边:“老头子,都三天了,那女子一句话都没有,整天站在窗前看呀看的,怪可怜的。你说她是坏人?是好人?派个小兵日夜看着,八成是坏人,可我觉得这么面善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坏人?肯定是好人。可好人怎么会被当成了坏人呢?……你说说?”
老头一言不发地碾着药。
老太婆:“眼瞅着这仗不知什么时候就打到鼻子底下了,解放军到底要拿这女子怎么办呢?……老头子,你倒说句话呀!”
老头依旧不语。老太婆急得拿起葫芦放下瓢。突然,她看着窗外呆住了。
院里,根儿正在用小手帕羞涩地给周天品擦着汗,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含情脉脉……
老太婆满脸绽笑:“老头子,快看,根儿和那个小兵……”
老头停下药碾子,走至窗前,脸上仍未露出任何表情。
院内。周天品:“我打仗的时候更爱出汗,总被汗水淹着眼睛。要是一边放枪,边上也有人一边擦汗,那就好了。”
根儿示意手帕:“你喜欢它吗?”
“喜欢。”
“那……给你吧。”
“我可不敢,让干部们看见,把俩耳朵、俩鼻孔都算上,五张嘴巴也说不清的。”
根儿故意把手帕丢在地上:“都有男人的味儿了,我也不要了。”周天品忙捡起来:“瞧你。”他看看四周,贼似的把手帕塞进裤兜。根儿非常幸福地看着周天品,周天品也非常幸福地望着根儿。周天品不禁说道:“根儿,你真好。”
根儿指指周的裤兜:“你真的喜欢它吗?”
“真的喜欢。”
“那你得把它还回来。”
周天品疑惑:“还?”
“不论你走多远,走多久,都得把它还回来。”
周天品明白了根儿的深意,郑重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一定还!”
根儿伸出手。
“干什么?”
“给我。”
“现在就还?”
“洗洗再给你。”
周天品掏出手绢。根儿拿,周故意没有鬆手,两个人孩子气地拽着。
窗内,老太婆喜不自禁:“这下,咱们省了媒婆钱了。”
老头还是没什么表情。
突然,有一发流弹落在较近的地方,爆炸声在山谷中发出恐怖的一波一波迴响。
周天品、根儿、老太婆一一显出紧张的神色。老头的表情很复杂,他默想片刻,目光投向他的一包包草药。
又一发流弹落在附近。杨仪先是震惊,接着立即起来。她打开自己的包袱,取出密藏的小手枪,掖在身上,后咬破了手指,她默默地念着:“子达,永别了,我没有对不起革命!”但她刚在包袱皮上写了个“贺”字,就突然停下来,似乎不知再怎么写……她的耳边响起贺子达的声音:“你是属于我的,这枪里只有一发子弹,送给你,你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洋学生,这枪对于女人的作用是什么?你一定懂……你是我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