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才睡醒,南姝忘了伪装,就这么气得陆月白哑口无言,然后在今日给她放了个「大招」。
真可笑,玩这种孤立的戏码,这小姑娘以为是大招呢。
南姝饶有兴致地回忆陆月白当晚那一段挑衅的话,「野玫瑰」、「情人」、「见不得光」这三句形容,不断被她在齿间品味。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城市路灯亮起,街角的大排檔前,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芝兰玉树的青年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铁架子摺迭桌上,一尘不染的昂贵衬衫与周围呛人的浓黑油烟格格不入。
他面前是几个玻璃酒瓶,已经空了。
南姝始料未及,在孟筱枝接到南芮绮晕倒的电话后匆匆离去,剩南姝一个人在外面閒逛的时候,竟然会碰巧遇上独自街头买醉的陆星盏。
从来没有来过市井大排檔的陆星盏有些无所适从,面前的麻辣小龙虾动也没动,只拿啤酒一杯杯下肚。
透过蓝色雨棚,眼见着筒子楼狭窄的天空阳光淡去,灰蓝色的夜幕纱幔似地垂落,下班的人提着菜回家,耳边响起蔬菜下锅的翻炒声。
好像是一个城市的海底,没有广阔的空间,没有温暖的潮汐,生活却很热闹,是与他常年栖息的海湾浅滩全然不同的世界,
也曾是南姝的世界吧。
陆星盏想到这个名字,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了。
明明好像已经整理好了一切,但看到深巷里的烟火气,又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好像了解了人间的泥泞,就能了解南姝。
酒精让他心里的沉重有细微的缓解,眼前此刻光景已经模糊,好像从脑子里抽离出来一缕思绪,在纷乱的颜色化为一道魅影,步步走到面前。
「陆星盏?」
清柔的声音像流水洗过神经,陆星盏一下子清醒了些,眉尖轻轻压下,迷蒙的眼睛映出了少女茫然担忧的面庞。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南姝搬了根凳子,坐在了陆星盏身边。
陆星盏垂下视线,喉结生涩地滚动两下,几欲是想起身离开。
南姝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难堪和躁郁,眼神闪闪发光地看着他没动的菜,「这么香的小龙虾你怎么动也没动一隻呀。难道是……不会剥?」
陆星盏白色皮肤上的酡红又深了一分。
说话时,语调是冷漠的,看也没看南姝一眼,「你想吃的话随意。」
「那我就不客气啦!」少女喜盈盈地起身,纤细的身躯横过陆星盏面前,拿他放在另一侧的塑料手套。
陆星盏几乎来不及避让,少女就这样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他睁大了眼,慌张地望着咫尺间的南姝,由心臟急速流动的血液像绳索固住了他身体。
少女毛绒绒的小碎发刮过他的鼻尖,高高束起的头髮像海藻,蔫哒哒地落在他的腿上。
而她艷红的唇瓣,像冬天的红枫飘过他的眼梢。
待南姝回身坐下,开心地享用起小龙虾时,陆星盏放置在腿上的手迟钝地握紧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燃起心头一簇火苗。
「我先走了,帐已经结了。」
他扯直了嘴角,起身时凳子「哗啦」一声。
人却好像起得急了,头晕目眩地又坐了下去,还差点坐空。
南姝忍俊不禁,「你才喝了多少,就醉了?」
她戏谑着伸手朝酒瓶而去,陆星盏狼狈地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对他酒量的质疑。
「没醉!」
说话是清楚的,眼神也算灵泛,只是情绪有点敏感,血气有点沸腾。
南姝迁就地安抚他,「好吧,那你先不要急着走,等酒劲过了再离开吧。」
说着就将手中的虾肉放到他碗里,「你没吃饭吧,光喝酒不吃菜对胃不好。」
陆星盏将口中苦涩的啤酒花味道咽下喉咙,不作声地夹起了碗里的虾肉放进嘴里。
辛辣鲜香的虾肉十分诱人。
不知道为什么,重油重辣的食物,勾起了那天的记忆。
「没吃饱可以再点。」
「那你点吧。」
「点鸭脖怎么样。」
好像早就有所预料陆星盏会这么问一样,南姝听着直摇头,「我从来都不喜欢吃鸭脖。」
系统:【美女只会偷偷啃十斤鸭脖。】
陆星盏直望着南姝,本是眼梢嘲谑,冷漠地等待着一场似乎没有悬念的宣判,然而答案却意外地和预想相悖。
眼眸深处那份冰冷,有了回暖的迹象。
傅惊野当真不知道南姝不喜欢吃鸭脖吗?
不确信,但,也许他们真的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亲密。
酒意散去,陆星盏的脑子没有这么重了。
他撤了托着头的手,如往常那样坐直。
「功课真的很艰难吗?」
南姝不明白,抬起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通红的唇齿间还咬着小龙虾的壳,表情写满了疑惑。
「你说惊野在给你辅导功课。」
南姝恍然大悟地弯了弯眼,「嗯,是挺艰难的,有好多题我都不会,但我不太想让他教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但南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煞有介事。
追根究底,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分明就是一场畅快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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