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雪下得很大，连粗壮的马尾松也被雪团压弯了腰，但战士们身穿着棉絮单薄的军装。一些不肯去后方休养的轻伤员和病号，就更感到冷得发颤了。但他们却说：“不把美国佬打败，死也不下火线！”
在一堆篝火旁，韩先楚副司令员和刘西元政委也挤进战士群中烤火。韩副司令员问战士们对这次战役准备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大伙儿沉默不语，坐在韩先楚同志对面的是个大个子机枪手，他睁大眼睛望了首长很久，然后站了起来，默默地指着鸭绿江方向说：“喏，想什么！想这个，美国鬼子眼看就要到鸭绿江边啦！”
他说出了战士们的心里话。我们这支部队在毛主席的指挥下，从井冈山转战二万五千里，首战平型关，威震敌胆；然后又建立了山东滨海根据地。解放战争从兴安岭、松花江，一直打到柳江、红河边，才打出了新中国，现在美国佬又把炸弹扔在鸭绿江北岸，这是任何一个战士所不能容忍的！一个脖颈上吊着绷带的伤员，愤愤地站起?，大声嚷着：“大伙儿都想想，为了祖国的独立，毛主席领导我们浴血奋战，几十年来有多少烈士牺牲了生命，才打出个新中国；可是我们刚刚挣脱锁链，美国强盗马上又想闯进来，这……”他愤恨得口吃起来，吊着绷带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嘶哑，突然激昂起来，“……这口气我忍不下去了！我们是毛主席领导的新中国，再也不能容忍洋鬼子的欺侮了！我们一定要在美帝国主义面前杀出新中国的国威来！”
韩先楚副司令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向战士谈起目前的形势和毛主席、周总理的指示，以及敌人的弱点和我们打败敌人的有利条件……最后韩副司令员勉励大家说：“美国人没有什么了不起！蒋介石800多万队伍都被我们打败了，美国佬算得什么？我们有毛主席和金首相的英明领导，有彭总的直接指挥，有中朝人民的共同支援，什么杜鲁门啦，麦克阿瑟啦，他们也必定同蒋介石一样的下场！”
战士们高兴地笑了。他们受到了鼓舞，异常兴奋。那个身披白布单的大个子机枪手站起来，向大家建议说：“来，天太冷了，我们唱个歌好吗？就唱咱们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
他不待大家同意就定了调，开始打起拍子来。
此刻，战士们最想念的是祖国、最关心的是祖国，为了祖国，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夜深了，呼啸的狂风在摇撼着松林，白絮般的雪花飘洒在战士们的脸上、身上，那雄壮而激昂的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歌声震盪着山谷和林海，盖住了篝火的噼啪声……
第四章 包打德川（4）
四、奇兵闯关
军侦察科副科长张魁印接受组成先遣队的任务后，亲自找到113师侦察科长周文礼，传达了军首长的意图，由两个侦察连和两个工兵排组成先遣队。队伍组成后，他于11月24日，带着队伍回到降仙洞。梁兴初同志很重视这次行动，他会同刘西元政委和我一起接见了张魁印。梁兴初同志向他讲明了这次任务的艰巨性和重要性，并直截了当地问他说：“敢不敢往敌人里面插？”
“有啥不敢呢？”张魁印坚定地回答说。
“敌人现在是只顾前进，在他们两支部队之间的接合部是有空子可钻的，只要勇敢机智地插到敌后，就完成了任务的一半，下一半就看你们如何见机行事了。你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
刘西元同志说：“你们的任务很光荣，你们出去就是我们的耳目，共产党员一定要起模范作用。你们出去是独立自主作战，一定要掌握好队伍。”
随后，刘政委就安排其他工作去了。梁军长又交代了一些具体要求之后说：“好。回头江副军长具体布置你们的行动。”他也走开了。
张魁印个儿不高，比较精干。第一战役时，他带领先遣队完成任务较好，因此这次仍然让他负责。我告诉他说：“这次任务很重要，它关係发起攻击之前我们的决心和部署。你们的具体任务，一是报告沿途的敌情、地形，二是部队向德川发起攻击后，要插到德川南面的武陵里，破坏桥樑，阻敌南逃北援。”我指着军用地图对他说：“武陵里西傍大同江，有一条支流横跨由南通往德川的公路。那里有一座公路桥，你们需在26日早8点炸掉这座桥，估计那时候受到攻击的敌人可能南逃，北上的敌人可能增援，在这时炸桥，才有利于保证军主力全歼德川之敌。”为了他们炸桥破路和通信联络有保证，加强了通信、爆破器材，增派了有关的人员和兵力。至于从哪里插出去，我们到现地观察并确定了不要走山顶和山脚，从山腰走比较安全。因为估计敌人一般在山顶有警戒，山脚是宿营地。张魁印听我交代完任务信心十足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今夜能过大同江吗？”
“没有意外是可能的。”
我考虑他们队伍大，负担重，穿过敌人前沿阵地难度较大，也许因意外情况完不成任务，不能不做可能失败的打算，说：“有伤亡也要过去！实在过不去，也要打一下抓个俘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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