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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次战役的序幕（6）

敌人的炮火在不紧不慢地封锁着路口，山坡上和公路上不时闪起炮弹爆炸的火光，他爬过了山下的公路，又过了铁路，刚摸到河边，忽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向前一扑，两手却摁住了个冷冰冰的东西，仔细一摸，原来是两具敌尸。这是敌人还没来得及搬走的尸体。他在死尸上摸摸，没摸到枪枝，却摸着两个钢盔，他好高兴，正愁装水的家什太少呢。他把钢盔里的衬布撕掉，提到了河边，先灌满了两个水壶，又盛了两钢盔水，一手提着一个往回走，脚下又绊着了死尸，摔了一跤，把钢盔里的水泼了个干净，他只好再回到河边去，装满了钢盔，小心翼翼地摸回阵地。儘管钢盔里的汗味很大，但同志们喝着清凉的河水，仍然感到很甜很甜的。阵地上的生活是艰苦的，可大家的战斗情绪非常高，谁也不愿离开阵地。一次炮火轰击后，战士小张负伤了，陈吉爬过去替他包扎伤口，见他伤得重，就劝他说：“你下去安心休息吧！”

不料小张一听就火了，说：“怎么？过了鸭绿江，刚刚同敌人打上，就叫我休息！”

他们初次同敌人接触就打得很好，头两天他们无一伤亡，杀伤敌人40多。第三天战斗激烈了，连长和一排长英勇牺牲，指导员姜振德及明组织全连战斗。陈吉的机枪可开了洋荤，发挥了独当一面的作用，连续打垮了敌人十几次衝锋。敌人恼羞成怒，疯狂地倾注钢铁，几乎要把山头炸平。一颗炮弹在陈吉附近爆炸，当即被震昏过去，机枪也被浮土盖上了。当他清醒过来时，敌人已衝到跟前，他腾身抓过机枪，拂去浮土，“哗”的一声，一梭子子弹射向敌人，打倒了一片，其余的敌人回头就跑。陈吉跃出工事，端起机枪猛扫，把敌人赶了下去。这天陈吉一人就打死敌人50多，占全连歼敌总数近半。他们在院里坚守了七天七夜，便开始转移了。其他坚守阵地的部队虽然同敌人接触不多，但都度过了一段非常艰苦的日子。天寒地冻，战士们日夜蹲在山头上，不少人冻坏了脚，吃的也十分困难，常常几天吃不到一顿热饭。在甑山防御的341团部队，几天很少有吃喝，最后只好喝尿。在生命需要的时候，一滴尿也像一滴金一样珍贵。

11月7日，东线我军主动放弃黄草岭，8日西线我军主动撤离飞虎山、德川等地，继续迷惑敌人，使敌人错误地认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怯战退走”，“不是一个不可侮的势力”，以为是它所实施的“空中战役”，已迫使我支援部队“不能进入战场”。11月9日，麦克阿瑟得意地对华盛顿的将军们大吹大擂，说他能够“阻止具有足够力量的增援部队跨过鸭绿江”①；他已“封锁了战局——切断了敌人的补给和增援”。② 并狂妄声言要发动全面进攻，不久将结束韩战。凶相毕露，不可一世。

八、诱敌上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示弱于敌，诱敌深入，是牵牛鼻子战术，既不能让敌识破，又能牵着他走，这是指挥战斗的艺术。战士们开始不理解，牢骚较多，但上级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我们几个军的领导研究，主要以112师335团担任诱敌深入的任务，其他部队也都在原有阵地保持同敌人接触。8日，335团奉命转移，当日深夜转移到飞虎山后的九龙站一线，继续设防诱敌前进，团长范天恩首先就给敌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在九龙站东面有个无名高地，地位重要，但太孤立，不好用兵力支援，他想进攻中的敌人一定会重视这个山头的，因此，命令1连1排在这个山头上，打退敌人第一衝锋后，便迅速撤出阵地，这样既可以杀伤敌人，减少自己的伤亡，又能拖长与敌人接触的时间，果然不出所料，敌人一来就想占领这个无名高地，结果碰了个硬钉子，伤亡不少，敌人恼怒了，开始强攻这个山头，在敌人组织攻击时，1连1排就悄悄撤离了。这时敌人先以炮火猛轰，硝烟瀰漫了山头，然后煞有介事地发起了衝锋。可当敌人占领了这个小山包，却没找到一个志愿军战士的影子，正在他们感到纳闷的时候，恰好配合作战的飞机飞临上空，照例又是轰炸又是扫射，把他们自己的步兵打得鬼哭狼嚎，演出了一场自相残杀的丑剧，乐坏了在主阵地上的1连指战员。

335团在九龙站一带又守了五昼夜，然后拿出了一个加强步兵连与敌人保持接触，在加强连的侧翼和侧后，派出由团侦通连组成的小分队，配有报话机，及时向团汇报情况。团里根据情况，指挥加强连边打边撤，团主力则于花坪站以北跨清川江东西15公里，布置了新的防线，实施宽大正面防御，准备在这里阻击敌人前进。

那些日子我们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能否打胜二次战役这一仗，首先决定诱敌深入能否成功。在战场上往往一着失利，就会全局皆输。因此，在那些日子里，梁军长和我们都搞到深夜。组织部队多处观察，每天判断情况，敌人是否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是否在继续前进？“骄兵必败”这就既要打疼它，又要使其尝到甜头，才能作出错误的判断，真正骄狂起来。因此，在诱敌深入的同时，我们还不时主动争夺被敌人占领的阵地，在整个防线上有退有进，有攻有守，组成了错综复杂的火网，敌人无法识破我们的真正意图，因此益发骄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