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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到洞子里，在微弱的烛光下，看望了伤员。一些医护人员正在为伤员包扎、护理，机关干部在打电话、办公。喂喂的叫喊声，说话声，伤员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洞外一架敌侦察机总在上空盘旋。运送伤员的担架从洞口出出进进。这是不安全的因素，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讨厌的：“黑寡妇”① 终于飞走了，但很快飞来了八架战斗机，在洞顶盘一圈，突然向洞子两头俯衝扫射起来。洞子里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了，我让值班参谋崔学思告诉大家镇静。就在这时，只听得咕咕咕一阵机关炮，“轰”的一声，第三次扫射把北口内汽车的油箱打着火了。火势很猛，可能还有毒气弹，风助火势，烟火直往南洞口衝击，接着铺的草着火了，烟火呛人，大家在动手扑火，洞里立即嘈杂起来。我大声叫喊着：“大家镇静，不要踩了伤员！”

一些机关干部自动手拉手，组成人墙，保护伤员，但是令人窒息的烟火，驱赶着人流向南涌。有几个同志跑出南口，当即被敌机打倒。敌机由8架增至16架，连续轰炸扫射达三个小时，炸弹震得洞子直打颤。爆炸的气浪吹灭了洞里的蜡烛，洞里更加乱套了。我担心洞子承受不住炸弹，问崔学思说：“洞子有多厚？”

“厚度3.37米。”

“洞子有危险吗？”

“迅发信管没问题，延发信管危险！”

“告诉大家要镇定，组织人保护好伤员，儘快转移出去！”

浓烟呛得人喘不出气来，人流从北向南涌。崔学思过不去了，他边挤边喊：“不要乱！不要踩着伤员！”

有人窒息了，倒下了。有的轻伤员挤出了洞口。我想有组织地把伤员撤出洞口，让崔学思去洞口看看。他回来说，飞机还在头上打旋，并且对我劝说：“303，我们不能在洞里了！”

伤员还没撤出去，我怎么能走呢，可是熊熊大火逼得人们向南涌去。求生的欲望，谁也无法使他们镇定下来。崔学思急得在我身前直转，跺着脚说：“303，大家让你出去！”

我朝他看看，还想让他组织撤出伤员再说。崔学思见我没吱声，烟呛得我喘不上气来，他不由我分说，两隻大手推着我就往洞外跑。我挣扎着，可大伙儿一拥我和崔学思被人流裹出了洞口。敌机仍然在封锁洞口，大伙儿冒着弹雨纷纷向外撤，有的倒在洞口旁。

我连喘带喊到了小山坡的树丛里，招呼着说：“电话！电话！”

电话员很机灵，已拉上电话线跟上来了，同时响起零零的铃声。我一面接着前沿来的电话，一面告诉崔学思赶快返回洞去看看，有多少人没出来？正在这个时候碰见了李际泰政委，我对他说：“请查一下，把洞里发生的情况马上报告军部。”

我把电话交给他用，我便回军部去了，临行时又让警卫员回洞里去查看一遍。回来说，除少数人出来外大部分死在洞子里了，当即告诉李际泰同志马上组织人员把烈士处理好，还要做好司政后机关人员的思想工作。一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时为了对付敌人的制空权，认为找到个山洞似乎就保险了，对美帝的残忍疯狂和破坏力认识不足，防范不利。在同现代化的敌军作战，要求指挥员考虑问题，必须细緻周到，稍有疏忽，就会吃大亏，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美军的这笔血债我是永远忘不了的。事后组织干事卢锡勤同志亲自去处理了烈士的后事。有232名同志牺牲了，其中还有师后勤争先入朝的刘轨等几名女同志，以及12名营团干部为了抢救伤员也牺牲了。他们之中有：后勤处长于国良同志；?勤副处长兼卫生科长崔景坤同志；组织科长袁敬文同志；军械科长连秋云同志；财务科长刘旭同志；军需科副科长孟符臣同志；军械科副科长郑爱民同志；卫生科副科长李津涛同志；秘书科副科长孙成本同志；青年科副科长刘显德同志；……

第三章 二次战役的序幕（4）

这些同志都是我军的骨干力量，他们之中有的从13岁起就参加了革命，经历过八年抗战和三年解放战争，为祖国的解放出生入死，历尽艰辛，立下了汗马功劳；几个女孩子刚刚走出家门，凭着满腔热血，争取来到了烽火连天的朝鲜战场。在烟熏火燎的时候，他们想到的仍然是可爱的伤员同志，不忍离开岗位一步。我们要牢记他们决心打败美国侵略强盗的遗愿，不忘这笔血债，一定要多消灭敌人，以偿死难烈士的遗愿。

美帝国主义是世界上最凶残的屠夫。我军对放下武器的敌人实行人道主义，不打不骂，他们却对我军伤员从不放过屠杀。花坪站是离前线较远的我军第一个兵站。伤员先集中到这里，然后从这里转运回国治疗。这里原是东西街，约有四五十户人家。开始伤员都住在街里，不少文工团员在这里参加护理工作。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些同志刚从学校出来，不懂得战争，害怕死人，见人流血都会闭起眼睛来。但敌人的残酷和同志们的英勇，使他们迅速成长了，成了无所畏惧的人。第二天，敌机发现这儿有驻军（是收转伤员的兵站），又是扫射又是投弹，把一条东西街两旁的房舍炸成一片瓦砾。文工团员们决不让伤员二次负伤，他们冒着敌机的轰炸，把伤员抬到街外的一所学校里。女青年刘剑峰，爱剪短髮爱戴帽子，绰号“假小子”，别人抬，她却一个人背，累得汗水淋淋，也不甘落人后。有的女同志守住伤员寸步不离，准备随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