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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温和而慈祥,我回过头来,只见是一位草鞋青衣的老尼姑。“施主心中有何化不开的结,不妨让老尼替你解解。”她徐徐开口道。

我淡淡一笑,说:“我心中并无结,只是丈夫仙逝,想与他同奔极乐而已。”

老尼呵呵一笑:“此言差矣。极乐本非地,只在心中耳。施主这样跳下去,也未必能得到解脱。”

“起码那样,我便什么也不知了,总比眼下朝思暮想,为他憔悴的好。”我神色黯然,心中一痛,滚下一行泪水。

老尼姑轻摇着头,捻着手中的念珠:“烦恼本无底,苦难本无边。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主要还是要看施主能否放的下。”

我长嘆一声:“不动则不伤,说来容易做来难。往日与他朝夕相处,怎能说忘便忘?”

“我佛慈悲,施主若不介意,不如移步至本庵,贫尼愿为施主讲讲佛法,消除施主的牵挂。”老尼笑道。此时隐约间从山谷传来阵阵诵经的声音,低厚和缓,宁静平和,如同声声劝慰,使人感到无尽的温暖。

我在向老尼看去,一丝阳光刚好透过云雾照射过来,在水气中散成多彩的虹,便如一道佛光在她身后亮起。

那一剎那,我突如心有明镜:“原来是佛祖怜我,特派师太来点化。”看到老尼盈盈点头,我便垂首低眉,合十随她而去。

这便是后来替我剃度的静閒师太。

不想一晃眼便是三年了。我站起来,走到罗成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想到在这里,竟同时供奉着佛祖和亡灵,不禁带了一丝的惆怅——也不知出家三年来,我究竟是否已参透了生死。若是,为何我的脑海中,还时常萦绕着他的容貌?若否,我却为何尚且苟活于人世?

我伸手抚摸着拭擦得光亮的瓷坛,兀自低头髮呆。

“无悟姑姑?”一个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随即便听到有人咚咚地跑了进来。

我猛然惊觉,待抬起头来,已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推开房门,探头进来一溜眼珠,神情极为可爱。我不禁一笑,转身走了过去:“原来是瑰儿,你爹爹和娘亲可在外头?”

“我是偷偷上山的,姑姑可别告诉他们。”尉迟瑰压低声音,好像外面就有人在偷听一般,“若爹娘知道了,会打我屁股的。”

我闻言,装模做样地着把脸一沉:“说了多少次不许一个人上山,怎么还不听话?姑姑也会打屁股的。”

“才不会!”尉迟瑰做了个鬼脸,“姑姑可疼瑰儿了。若姑姑能下山去陪瑰儿玩,就最好了。”

他说着,大模大样地在蒲团上一坐,四周张望着问:“今日可有点心吃?”

我“噗哧”笑了起来,笑骂道:“小鬼头,就知道嘴馋。等一下,我这便去拿来给你。”说着,戳了戳他的额头,便往厨房走去。

我端着几款素食点心,重新走回室内时,见他已跳上了木椅,正趴在窗台上遥望着对面的山峰,于是说道:“快点儿吃了,便好回家了。你爹娘找不到你,必定要担心了。”

尉迟瑰跳了下来,抓起萝卜糕便往嘴里塞,又伸手指着窗外说:“姑姑,那叔叔怎么又在那儿了?他究竟在看什么?究竟是何物,看了几年也不厌烦?”

我垂下眼帘,心里早清楚他指得是何人,也不忍心去看,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只说:“小孩家管那么多做甚?”

“若是平常我才不管。但瑰儿总觉得那位叔叔,有几分像秦叔叔。不过听说秦叔叔这几天又卧病在床了,应该不会是他才对。”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微微一紧。

心情不经意间被扰乱,于是急忙岔开话题问:“近日爹爹可有教你什么新武功?”

“爹爹出征打突厥去了,娘亲又不懂武功,天天只让我看书,闷也闷死人了!”小尉迟瑰嘟着小嘴,三两下把手中的糕点消灭光。

我伸手揉乱他的头髮,笑道:“书与武功都荒废不得,你可想长大之后只成为一介莽夫,只懂衝锋撼阵,却不晓运筹帷幄?”

“自然不想。”尉迟瑰又拿起一块点心,谄媚地说:“因而瑰儿才回来找姑姑。姑姑武艺又好,懂得又多,说的故事也是瑰儿喜欢听的。”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你快吃完,姑姑边送你回家,边给你讲故事。”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可不要这么早回去!”尉迟瑰在屁股后擦擦粘满点心屑的手,上前拉着我说:“姑姑快陪我去玩会。”

说吧,便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我只好无奈地跟着他,刚开了室门,却发现一人悄静无声地正立在门外。我倏地站住,小尉迟瑰却已经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来人呵呵笑着,挥着手中的摺扇,神情儒雅万分。正是李世民。只见他此刻身穿便服,但头上繫着的黄色丝带,不正表明了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没错,经过去年的玄武门之变,李渊已经让位。岁月如梭,眼下正是贞观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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