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老太太身前的花篮,说了几句话后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票子,塞进了老太太的手里。
老太太有些愣住地坐在门前, 老院长也没多说话, 只是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 把地上的花篮提起。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老院长拎着花篮走进来,柜檯的服务员们显然认识他, 朝他打招呼。
老院长一眼就看见赵戈,朝她走来后, 人先没坐下,而是把手中的花篮递到她跟前。
「道长,我瞧见门外几朵花挺好看,就给你买来了。」
花篮中已经蔫了, 赵戈愣了愣, 还是接过了老院长手中的花篮。
「谢了。」
也许是因为咖啡馆里过于幽静的缘故,赵戈总觉得眼前这个老院长和之前见过的老院长有些区别。
没有记者的镜头跟着,这位院长就像真的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但作为重建医院的人, 怎么可能只用慈眉善目这四个字就能形容。
老院长一坐定,第一句话就是。
「道长,有些话我来说旁人可能会觉得嗤之以鼻,但我能明确地跟你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伟大?」
赵戈看向对面的老院长。
「人命当牛羊是伟大,还是对你而言,把鬼当成神明是伟大?」
咖啡上了桌,老院长没有急着回答赵戈的问题,而是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开口。
「所以今天来,我就是为了跟道长说清这些事的。」
他把咖啡杯放回杯盘。
「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解释,但因为你是这本笔记本主人的女儿,其他人不明白,但我觉得你应该要明白。」
赵戈的视线落在老院长手中的笔记本上,刮过略显潮黄的边缘。
「你认识赵刚?」
「认识…或者也可以说是不认识。」
老院长把手放在本子上。
「九年前我和他都参加了那场『祈福』的仪式,那时候我不知晓他的姓名,只见过他几面,你父亲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子挺高,人挺壮,一看就知道没少干活儿。」
听着他人口中对赵刚的描述,赵戈一时间觉得有些恍然。
「九年前的那场仪式,无论是祭祀的人还是被祭祀的人,几乎都被『天神』一把火给带走了,我以为活下来的只有我这个旁观者,没想到你也活着,便从来没去找你,直到上次你来医院留下了姓名,我才对你稍微有了印象。」
老院长看向赵戈。
「你父亲曾经也是油纸伞不离身,当时就听说是因为他有个体弱的女儿,不怎么能晒得了日光。」
听到这话,赵戈的目光斜倚,落在桌旁靠着的油纸伞上。
很小的时候,油纸伞都是赵刚给她亲手做的,赵刚会去市场上买扇面,而后糊在了竹竿上,蔫巴着形成一个较为简陋的伞。
一开始只是把小伞,后来人越大,竹竿越长。
现在竹竿已经长成了二十出头的年岁,竹竿的尖端也被生活磨尖、带上了血,造伞的人却没再回来。
「我觉得你父亲…」
老院长说到这儿一顿。
「算了,你父亲是什么样你自己最清楚,这本子里记下的内容,还需要你自己来看最贴切。」
他把本子举到手上。
「只不过要看这内容,还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赵戈开口。
「我需要召唤出你身体里的神明…因为那场大火,医院成了废墟,我便以为神回到了地下,但现在你活着,这说明神不仅在人间…」
老院长指向赵戈。
「还在你的身体里。」
他接着说。
「我们需要你,需要你身体里的神,只有召唤出你身体的神,才能完成九年前未能完成的仪式。」
虽然赵戈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老院长眼中的顺其自然还是让人疑惑。
「既然你这么注重仪式,九年前又为什么只是一个旁观者?」
「因为不正统,也不正确。」
老院长笑起来。
「天神怎么可能为了人们一个个的私慾就会被召唤出来,就算出来,神也是为了一群人的信念,为了拯救一群人的命运——这也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他指向门外已经站起来的老太太。
「你看看这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却还在门口卖花,你说说她苦不苦?」
赵戈看着老院长,没说出话。
「她肯定是苦的。」
老院长收回手。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觉得各人有命,或者说一些老太太肯定是年轻时做了什么事或是不上进才沦落到此,不是总有家长这么跟孩童说『你要好好学习,要不然以后就跟他们一样』。」
「那些家长,往往指着的都是负面的人物,是苦命人。可人并不是一生出来就是负面的,除了那少数的变异的基因,大多数人都是被周遭的环境后天影响,长成了张三李四,长成了不好命的阿飞、讨人厌的阿飞。」
老院长说着又笑起来。
「我要做的,就是拯救这些苦命人。」
「拯救?」
「对,就是拯救。」
老院长敲了敲桌子,神情自然。
「我从地下打通了地上,就是为这群苦命人建造起更大的空间,让他们有处可归,用劳动换取金钱,用教宗治正思想,这人间容不下他们,我就要开闢新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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