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顾寻欢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门被海棠急不可耐地关上。
管事儿的被挡在了珠帘外,连门儿都没进得了。
当然,一同被挡的,还有他顾寻欢的视线。
「离谱!」海棠门关上的那一剎那,顾寻欢的火气也彻底被点了起来。
这火来得莫名其妙,可就是这么令顾寻欢很是不爽。
「管事儿的,你过来。」顾寻欢不待多想,直接招呼道。
「四爷有何吩咐。」纵管事儿的混迹红尘这么多年,硬是没遇到今儿这种情况。
「我问你。」因着三少和花娘在身边,顾寻欢不好将心底的火气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耐着性子对管事儿的道:「你就不怕我那小厮赊帐?」
管事儿的摇了摇头,低眉顺目道,「四爷您家小厮说了,今儿酒水都记您帐上。」
这小厮,果然是说一不二,火辣性子。
顾寻欢吊了吊脸,又道:「花魁的钱,我不出」
「这恐怕不是问题。」管事儿的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直接道出了实情,「那位小爷手里有一块玉佩,价值连城,我曾在您身上看到过,那位小爷说,如果您不出银子,她就把玉佩抵押给醉春乡......」
玉佩?顾寻欢与三少当场愣住。
「是不是通体皆白,众星拱月佩?」杜秋笙问道。
「是。」管事儿的回答。
「顾寻欢!」杜秋笙急了,「那块佩我问你要了好多次,你都以贴身之物为由,拒绝了,可是现在你怎么解释?」
顾寻欢已经很痛心疾首,再顾不上三少,只道:「她竟这么不在乎我的玉佩,枉我还视她也为我的贴身之物......」
「好你个顾寻欢,你还说你不喜欢你家小厮,我看八成你已经陷进去了!」杜秋笙直指顾寻欢骂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顾寻欢被他激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底,想起海棠伤他,直接站起,举手起誓,「我顾寻欢绝对不喜欢海棠。」
可是,他的誓言还没完全说完,就被对面天字一号里传出来的声音给彻底打断了。
「哎呀,你轻点。」对面房间传来花魁青城子嗔怪的声音。
「轻了你就不舒服了。」紧接着是海棠气喘吁吁地回应,青城子说后背痒,海棠正在帮她用痒痒挠抓。
本是很寻常的话,可是在顾寻欢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什么虎狼之词?
顾寻欢一听,蹙眉。
「那你就快点。」青城子的声音里多少带着些不耐,哼哼哈哈的。
「我已经在加速了。」海棠又回一句。
顾寻欢二听,黑脸。
「她们在做什么?」起誓的手停在半空,转而变了弧度,修长手指,直指天字一号。
「您这不是在说笑吧。」管事儿的偷笑着低下了头,促狭道,「当然是有情.人在做有情.事。」
「我......」顾寻欢伸出的指头,顿时收回,变成了拳头。
他忍着脾气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天字一号,强迫自己深呼气,深吐息,如此两三个轮迴......还是没能忍住。
一脚踹翻凳子,撸袖而起,踏大步往天字一号而去。
什么三少,什么花娘,什么醉春乡管事儿的,全都不在乎了。
他气,非常气,气海棠没定力,怎么看到一个花魁就走不动路,没了节操,没了仁义礼智信?
两三步的过程中,顾寻欢已经想出了无数句,用来训海棠的话。
男人需要重情重义,不可以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要一心一意,全心全意,为心爱的人守住自己的本心。
不仅如此,还要守住自己的身体。
海棠怎么可以这么快变心?这才见了花魁几眼?满打满算不过两眼罢了,这么快就熬不住,以身体投诚了?
顾寻欢只觉气到身子发抖,手指打颤,三两步直接来到天字一号外面。
可是,当他叉腰站在海棠门外时,竟一时又有了种我是谁?我站在哪里?我在嫉妒什么?我在害怕什么的恍惚感。
是啊,他刚刚还起誓说不喜欢海棠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气海棠牵手其他人呢?
他在作什么?又在醋什么?
一定是自己喝多了!
顾寻欢恨恨返身,折回去,强迫自己对天字一号的动静,不理,不睬,不放在心上。
可是,刚走几步,又难受得挠心挠肺。
再转身,再返回,举手,想要敲门,可手提起了又不敢落下去。
他比谁都想叫海棠出来,可是又怕门一打开,他又不知要如何面对海棠,更害怕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好矛盾,好痛苦,好纠结......
顾寻欢暴躁到想跺脚。
「寻欢。」三少看着他来来回回折腾的模样,终于不再开玩笑,只不放心地关切问道,「寻欢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必,我才没有喝多。」顾寻欢生平最害怕被人同情,现见三少满脸担忧,于是故作轻鬆地摆了摆手,故作轻鬆,耷拉着脑袋,指了指花娘,对她说道,「我只是有点上头,走,去你屋里,我要睡一会儿。」
「哎呀,四爷,您是不是听着别人那个,自己也受不住了。」花娘早就有意攀上顾寻欢,现见他如此说,早就乐得喜笑颜开,生怕他会反悔,于是直接拉着他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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