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宫门,她才加急脚步,手扶着宫墙,在一边吐了出来。
「大人!」力夫走过来,他熟练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壶递给大人,「漱漱口。」
严爱卿?
严家?
不怨?
「呕——」严修洁扶在宫墙上的手攥紧了,她接过水壶,清水入口,嘴里的苦味散了些。
待身体平静,严修洁擦掉眼眶中的泪,转身看着空旷宫门前只剩了自己的马车,眼里有些失望流出,看来景王没有等她出宫。
风很急,吹去了她一身的暖气。
好冷。
严修洁紧了紧披风,走过宫门朝马车去,里衣因为冷汗粘在身上,她更冷了。
上车的时候,掀开车帘,一阵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看到那支被放在座位上的红梅,严修洁神色放鬆了些。
坐在车内,她把红梅拿在手中,嘴里默念着:「望君无忧……无忧……」
无忧……太难了……
眼里含着泪,严修洁心里委屈至极,在这上京城,无忧…太难了……
「叩叩」马车被敲了两下,严修洁快速抹去泪水,警惕问:「谁?」
「还能有谁?大人早上才做的邀请,莫不是现在就忘了?」车外传来宋翰墨有些埋怨的声音。
「下官以为王爷早就走了。」
「本王最多的就是时间了,等等严大人也无妨。」
「王爷想去何处?」
「听雨阁是个好去处。」
「好,王爷先行一步,下官随后。」
「……行。」
严修洁耳朵凑在车厢上,听到外面的马打了个响鼻,一阵马蹄声渐远,她才掀开车窗帘,探头看着骑马远去的景王。
不知为何,今日他居然骑了马,看着皑皑白雪中远去的紫衫背影,她想起四年前的景王。
四年前,先皇还在位。他年老多病,时日无多,妄想求得永生,五皇子为他到处求药,因此深得先皇的喜爱和信任。
先皇竟说出了要废太子,立五皇子为太子的糊涂话。那时的太子便是现在的陛下,他与五皇子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局势十分紧张。
上京城四年前还没有景王,只有一位墨七公子。
墨七公子年十九,平时总是低头不语,唯唯诺诺,虽是皇子,却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打马球时,他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骑在雪蹄黑马上,在球场飞奔,年少轻狂,眉眼飞扬,英姿焕发。翩翩少年,明媚张扬,马球场上博得满场喝彩。
鲜衣怒马少年时,惊鸿一瞥,让人心悸不已。马球场上,墨七公子总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人。
他心思缜密,沉稳老练,哪个马球队请到墨七公子,这个马球队便定会赢。他带领球队打败了来自顿京的马球队后,更是名声大噪。
严修洁偶尔也见过下人下注,询问一番,赌墨七公子输的寥寥无几。
「墨七公子」便是上京城的人,对七皇子宋翰墨的敬称。
再后来,太子下了马球注,赌墨七公子赢,五皇子也下了马球注,他赌墨七公子输。
墨七公子便被五皇子的人,在马球场边当众打断了腿,上京城一片譁然。
百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生了太子结盟凉城江家军,在昭武门清君侧一事。
五皇子、八皇子血溅宫门,一时间,上京人人自危,惊恐度日……
后来太子即位,墨七公子就成了景君,虽然腿好了,他却再没骑过马,再没打过马球。「墨七公子」的称号自此便只存在于从前的话题中……
严修洁望着红梅,收回思绪,吩咐力夫:「去听雨阁。」
记得她与兄长谈过此事:「听闻,墨七公子当众苦苦哀求五皇子,没想到五皇子竟还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兄长说:「五皇子那日,本是想杀了飞燕的,墨七公子那日求的,是……
愿用双腿换它性命。」
一瞬间,她视线有些模糊,仿佛望见那个在马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少年,在马球场边,为了他的马,舍去尊严和骄傲,给五皇子磕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头……
从前,她一直以为皇室子弟都是像太子殿下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
沉默片刻,她道:「他从前不是这般的……」
兄长也道:「世事无常,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大人,听雨阁到了。」力夫在马车外说。
「嗯,知道了。」严修洁把红梅轻放在座位上,下了马车。
从那日后到今日,景王终是释然了么?
***
严修洁说:「王爷先行一步,下官随后就到。」意思好像是要避人耳目?
宋翰墨初听的时候,心中是有些不悦的。不过,一个计划攀上心头,再想想这句话,倒是颇为满意了。
命祝虎回府叫了些人手,还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一番,祝虎惊讶不已:「王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本王与严大人相知恨晚,想培养培养同僚情谊。」
祝虎满脸写着不相信,宋翰墨一脚踹走他:「废话那么多,本王让你去你就去!你是王爷还是本王是王爷!」
祝虎不情不愿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脸色发白,又狗腿地凑过来,悄声道:「王爷…您不是突然看上了严大人!想把他给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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