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诊断,她的脚腕并无大碍,只消定时喷洒药剂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復如初。
可傅雨辰非要看她喷了药,才能安心放她回家,他当时的解释是:「医生说的。」
暮色四合,晚霞红枫交相辉映,校园的林荫道比往日任何时间都要深邃迷人。
那是一幅诗意的画卷,巧夺天工地被落霞红叶着意渲染,美的如梦似幻,可也真实可期。
傅雨辰就是在这里与她们分的手,一袭黑衣、一辆摩托,独自一人呼啸而去,像一片翩然落地的枫叶,施施然不带一丝眷恋。
回去的路上,叶润秋从陆程程那里得知——何书琪与傅雨辰两家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近些年,两家人还合伙开发晶片,公司就在大学城的产业园,因为图个方便,他们才在郑高读的高中。
知道这些,叶润秋第一反应是——与我何干?
「想谁呢?这么入迷!」
陆程程突如其来的一句调侃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叶润秋淡然一笑,嘴边勾出一抹浅淡的酒窝,「没什么,故地重游,难免会有点感慨。」
陆程程摇摇头,露出一副别有深意的微笑,「我还不知道你?你……」
「别胡说!」叶润秋打断她,环顾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察觉,才淡然说道:「走吧。」
「润秋!」陆程程却立在原地,一脸正经地望着她,「其实……」
「走了。」叶润秋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不乐意听。
「听我说完。」
陆程程掐着腰,今日有些反常,但叶润秋仍旧打断了她,「闭嘴!我不想听!」
既然那人当初选择不辞而别,那她就有权利选择规避他的一切。
看着程程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叶润秋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笑说:「乖啦。」
陆程程摇摇头,「不是,你知道吗?」
叶润秋侧过脸,露出瞭然一切的样子,「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程程最好了。」
陆程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润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最好的朋友出卖了你,你会原谅她吗?」
叶润秋坚定地说:「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叶润秋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说完,叶润秋笑了,陆程程也笑了。
彼时的微笑一如去而不返的流年,在那段已然逝去的青葱岁月里,固然有着让人怅然的遗憾,但过去了,还能陪在身边微笑的才是最好的,就比如她与程程这段永恆不变的闺蜜情谊。
当然,还有那位虽然沉默寡言却始终守护在她们身边的老同位——孙明。
一个单纯可爱但也热情仗义的小胖墩!
她们都形象地称他为「孙小胖」。
「对吗?」叶润秋回过身问。
孙小胖背着旅行包,又挎着她俩的单肩手提包,整个人滚圆似球,在一阵难得的休憩中如负重释地说:「对。」
陆程程白他一眼,故作生气的模样,「对什么对,不知道什么就说对,活该只有背包的命。」
孙小胖憨憨一笑,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呆板木讷,「能为两位大美女效劳,我心甘情愿。」
这话倒是中听,但不免油滑,陆程程又有些不悦地说:「好的不学,倒跟傅雨……」
她想说傅雨辰,但立马改口,「学会了油腔滑调,该打!」
「您说的对。」孙小胖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也十分讨喜。
对于这对一方愿打一方愿挨的组合,叶润秋向来忍俊不禁,也一向当个好事的看官,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偏持任何一方。
第 3 章
穿过林荫道,是一条横穿花园的羊肠小路。
对于这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捷径」,在场的人都啼笑皆非。
还记得,傅雨辰曾以学生会的名义在此竖过标语,略有调侃但也十足讽刺——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谁都清楚这是对鲁迅先生名句的误读,但这个显而易见的谬误却疗救了「另闢蹊径」者的讨巧之心,整整三年,这里的菊花都如今日这般灿烂娇艷,虽然孤芳自赏,但也无人再敢亵渎。
叶润秋爱菊,许是与她的名字有关,但她更欣赏的是菊的气度与境界,哪怕孤芳自赏,也能在这处无人知晓的地界独守一方沃土,这需要何等的豁达与淡泊。
已在人世中几经飘零的她,或缺的或许就是这种不求名利的静雅与知足。
在叶润秋高二生日那天,她曾告诉过傅雨辰,「如果能让我选择,我宁愿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简简单单地过些男耕女织的生活。」
傅雨辰则用一副调笑的口吻回她,「如果你想做织女,我会考虑当一回牛郎。」
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任何女生听到这些都会感动,但傅雨辰的后话却让她后悔袒露心扉,「但前提是,你来耕地。」
途经人工湖,叶润秋朝喷泉池打量了几眼,阳光映照下的那里,永远浮荡着一道永不褪色的彩虹,就像那年他清秀俊雅的模样,不事声张也悄无声息地镌刻在她心底。
曾几何时,谁的一颗石子溅起了半池涟漪,谁的一记微笑又跌宕了女孩不经世事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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