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顺序是:邀春、被袭击、落水……
怎么可能?她是后脑受的伤,总不能她邀春被拒,伤心离开后,被梁樾那个变态恼羞成怒从背后袭击,导致落水?
抑或是:被袭击、邀春、落水?
更说不通。后脑勺肿成这样,还有心思邀春?
那么:邀春、落水、被袭击?
不通不通。
宁纾翻来覆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宁纾死之前,也是有婚约的,所定之人是中原霸主晋国的王孙,也是她的嫡亲表哥,晋成。
但是对这位表哥,她只听闻过他的战功和品德,其他一无所知。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妨碍她对未婚夫充满了许多粉红色的幻想。
比如像她见过的太子哥哥与嫂嫂一般,閒暇去烹茶赏灯。也或者如同姐姐们那样有夫婿陪着去打猎骑马。最差也是和她听的那些八卦传闻中,某夫人与其夫描个眉什么的。
但是绝对不会是,两个人约了去仲春之会!
简直,简直无耻之极!
梁国真是藏污纳垢之地,难怪没多久就被灭国了!
*
淄台。
梁樾躺在榻上任由姐姐梁姬公主哭诉。
「若你去了,姐姐该如何是好?」
「你真的不心疼自己么?你这么重的伤,连一声都不吭的么?求太子又怎样呢?」
「今日若不是我求了孟季来,你真就死定了。」
孟季?
「她是你找来的?」梁樾突然开口。
「她不是喜欢你么?」梁姬公主理所当然,但是出口后又万分后悔。
自己与梁樾姐弟二人,因为生母卑贱处境艰难,但是凭藉容貌,还是很得人好感的。比如她的婚事就是自己争取来的,只不过弟弟却非常厌恶别人关注他的相貌。
「那些好色之徒,只消给个好脸色就行了。」梁姬公主理直气壮:「你跟她提仲春的事情,着实没有必要。」
梁樾清清冷冷的眸子盯住梁姬公主。
「我这里没事了。姐姐该去看看娘亲。她如今的境况很难。」梁樾终是嘆了口气。
梁姬公主不愿意,但是对上他的坚定眼神,还是乖乖去了。
出了宫门,却是碰上了御驾銮轿。
「父王。」梁姬公主咬着唇,清凌凌的眼睛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梁王却是一脸铁青,理都没理她,径直下轿,大步流星,闯进了淄宫。
梁姬公主惊地赶紧追上去。
「父王,阿樾快没命了,求你饶了他吧。」
梁王喝道:「你出去。」
梁姬公主赶紧收拾泪水,委委屈屈停在宫门口,不敢再近前一步。
梁王一进寝殿,就看到躺在榻上,脸上没有血色的梁樾,正挣扎着下来行礼。
「父王。」
「可后悔了?」梁王的脸色很难看。
「父母之恩,孩儿报答。岂会后悔?」
梁王冷笑:「寡人与那贱婢,对你而言,居然是一样?」
梁樾沉声道:「并非一样。娘亲于孩儿是娘亲。父王却不仅是父亲,还是君王,是师长,是敬慕。只是儿臣,所能报答的,也仅一身躯罢了。」
听闻此言,梁王脸色终于缓和:「起来吧。」
梁樾艰难地扶着床榻,站起身。
「那十鞭,就此作罢。」梁王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谢恩,「季氏女,等季肥迎战归来,就与太子成亲。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梁樾低着头没吱声。
梁王说完了话,转身就要离开。
「父王,我当年是早产么?」梁樾的声音轻轻的,却重重敲在梁王心上:「娘亲因此以伤害王嗣获罪出宫,是罪有应得么?」
「一国之君看似至高无上,其实深陷泥沼,万事从不随心。逍遥一生,是父王对你的期望。」梁王丢下这句话,离开淄宫。
梁樾跌坐回榻,看向泮宫附近孟季所居的方向。灯火下,目光渐渐清晰,面色晦暗不明。
第4章 仲春
宁纾养了几天伤,终是恢復了去泮宫进学的日常。
一入泮宫,宁纾就被同窗们热情洋溢的「关心」淹没了。
都是梁国的膏粱子弟,王族女君。
今日授课的是列国有名的梁国大贤——张子。
张子原本周游列国兜售自己治国理念,虽然一无所获,但也刷到了知名度,于是年老归国时,为梁王所聘,教授王室子女礼仪。所以出现这种男女混在一起的课堂。
宁纾随意应付同窗,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到了宫殿一角茕茕孑立的单薄少年梁樾。
他兀自看书,似是对周遭嘈杂的环境,毫不在意。
「孟季,袭击你的人,你可看清了?」有人好奇问。
「我被人从后袭击。没看着。」宁纾答。
「要是看着了,太子殿下也不会到处严查了。」有人替梁太子吹嘘,并分析道:「这明显不是宫外人干的。所以才会毫无痕迹。」
「孟季你是不是招了谁的嫉恨?」
「太子妇,自然嫉恨的人多了。」说话的人,突然冲梁樾的方向努努嘴:「倒是没想到王子樾居然肯救你。」
这话说的奇怪。
宁纾皱了眉:「都是同窗,见死不救,也不至于吧?」
「可是那是王子樾啊。」有人压低了声音,八卦:「听说曾有爱慕他的宫人,因为不忿王后仆下欺辱他,为他出言斥责那仆下,结果被王后乱棍打死。可王子樾始终无动于衷。真真冷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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