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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云头嗓子干得要命,呕了半天,问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躲在家里面,也许大丫头自己冷静下来,就会原谅你了呢?」

「怎么可能,他连自己老婆都敢杀,怎么会……放过我?」

「话是这么说,可没准……」年轻人拍着他的背,看着地上的靴子,「我走的时候,地上的血还没干。」

老云头想起来了,昨天大丫头把他从车子上拉了下来,还踩着他的胸口爬上了车,他为什么最后一个出现?是在处理阿香吗?

「我走了。」年轻人用围巾裹住了自己的脸,又叮嘱他,「如果你想动手,就一定要等到晚上。只要没人发现,就不会有问题。但也不能太晚,太晚

了的话,你去敲他家的门,他肯定会有所警觉。最好的时间是八点钟。」

老云头「嗯」了一声。

「不过。」年轻人又停下来,「我劝你还是别冒险了。那个残废,只剩一条腿,他奈何不了你的。」

老云头又「嗯」了一声。

门在年轻人走后又紧紧合上,可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生活,似乎也被隔绝到大门之外了。寒冷和困倦奇蹟般地消失,身体里的每条神经正在亢奋尖叫。老云头抄起门后的斧子,去劈院子里的木柴。一种久违的活力,奇蹟般地注入他的体内。昨天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变得无比轻鬆,轻鬆到令他有足够的信心去对付更坚硬的东西。

其实也就是一斧子的事吧,他想。

咄,咄,咄。柴木应声而裂。

第四十章

张善武躺在家里,非常郁闷。

黄皮逃出了金河市区,才打电话通知他说,警察确实来了,将散落在桌子上的赌具全都搜了个精光,并且正在调查赌场的组织者。

但奇怪的是,警察到达,和警报响起来的时间最起码隔了一个小时。黄皮问了负责望风的傢伙,那人说觉得下大雪不会有啥情况,所以去看人玩牌九。那警铃估计是抽风自己响的,也有可能是老天爷保佑,因为这故障出得恰到好处,给了他们充分逃脱的时间,倘若等到警察来了再响,冰天雪地中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黄皮打电话给他的目的,其实并没藏着多少善心,无非是警告他如果给警察抓住,不许乱说话。张善武自己也明白,这帮人落荒而逃却没有通知他,无非就是嫌弃他是个残废,是个累赘。

妈的,就连阿香也不见了。

张善武也想跑,但是无处可去,无人可投奔。他躲在家里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哆嗦。昨天晚上窗外有猫叫,当时就把他给吓得钻到了

床底下,老半天都没敢爬出来。第二天他也没敢迈出大门一步。

到了黄昏的时候,他才想到警察若是来抓他应该早就来了,胆色不禁又壮了几分,酒瘾发作,便想到去欠着赌场钱的李木匠家敲诈瓶酒过来,便拄着拐出了门。

天色昏暗,西天只剩下一线熹微的白光,像斧斤砸在岩石上落下的青痕。正对着门的柴垛旁,站着一个幽幽的黑影,纹丝不动,吓得他一个立足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老云头,你个老不死的,吃饱了撑的杵那儿装鬼吓人。」看清了那人面目,他才长吁一口气。惊慌中遇到个熟人,难免生出几分亲热之情,平生头一次跟他打起了招呼,「等会儿老子请你喝两杯,赏不赏光?」

老云头似乎清醒了一点,露出畏缩的神色,没应声,弓着背,朝相反方向走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张善武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云头躲到了一堵墙的后面,给了自己一个力道十足的耳光,惩罚自己的魂不守舍。幸亏把藏在蛇皮袋里的斧子塞进了草垛,假如给张善武瞅见,那可就麻烦了。那个王八蛋,怎么会平白无故邀请自己喝酒?很显然,他是请君入瓮,想把他灌醉,要对他下手了。

北方冬夜正式降临。荒凉的夜晚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天地玄黄,日月隐曜,一切生命都消失于宇宙之中。老云头就被这样的错觉所包围——地球上只有他和张善武,张善武一死,地球就安全了。

「大丫头」必须死!

很快,张善武提着一瓶「北大荒」,拄着拐,唱着小曲从雪地上拐过来,推门而入,将门反锁。

老云头蠢蠢欲动,但是天还不够黑,又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频频回首,除了摇曳的野树荒草,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定要快,一定要快,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他失去反击的能力。老云头在脑海中模拟了好几次,操练了很多次,恨不能立刻劈开他的脑袋,将他彻底抹灭。将这个该死的残废杀掉之后,他将把他拖到后面那个池塘旁边,挖一个洞,把尸体埋进去。

他有整整一个晚上,可以将那个洞挖得足够深,挖得越深,后半生就越安稳。

那个年轻人果然算计得没错,八点钟,黑夜正式降临。三张村死寂得就像一块墓地。

他铁了心,从柴垛里抽出那把利斧,别在身后,右掌在门板上使劲拍打。

「谁啊。」张善武的声音中有明显的醉意。

「大丫头,是我。」

「老云头?」张善武从门缝中看到了他,骂道,「狗日的,叫你来你不来,现在来又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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