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6）

整个白天，我、尼亚和乌鸦还有奥克索拉都留在亚特玛的海港旅店。幸好那三个人不是也找这个旅店住宿！否则我就只能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了。雷撒尔和维苏尔也留了下来。玛雅也一样。那位坏脾气的圣骑士大概不想单独跟我们打交道，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玛雅无聊得要死，幸好还有奥克索拉过往丰富的经历来打发时间。

而我们的运气非常不错。萨克顺利地联系到一支早就准备出发、却苦于没有足够护卫力量的驼队，并约定了出发时间和会合的地点。

好不容易等到热烈的太阳西斜，能把人烤成肉干的温度渐渐下降，我们收拾好东西，跟着萨克出了旅店。

驼队停留在靠近集市的另一处城门附近。我本来以为和之前我们曾经见过的商队差不多，结果吓了我一大跳。跪伏在地上的骆驼一峰接着一峰，数量多得来仿佛能构建出一座小型堡垒的胸墙。驼背上捆绑着大大的货物包裹和厚实的水囊，不同装束的人们在其中来来往往，似乎在做出发前最后一次检查。驼队首领的打扮和那天的伊·穆萨拉很像，素白色的袍子，腰带上挂着大小两柄弯刀。而且，比起商人，我感觉他更像个战士。他直爽而热情地拥抱了萨克，就像是那位圣骑士的老朋友一样。

毕竟只是暂时分离，虽然难过，总算没有抱着玛雅痛哭流涕。

雷撒尔最先跨上一峰骆驼，而我在驼队成员的指引下走到另一峰跪伏在地的骆驼旁边，笨手笨脚地爬上去。尽管不是第一次骑乘这种大块头驮兽，可当它站起来时我还是差点被晃下去。接着是尼亚、乌鸦、奥克索LS克跟德哈克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也骑上一峰骆驼。再后来就是希尔穆德和维苏尔。

咦？

我不由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瞪着后面那三位圣骑士。

为什么还有他们？

再看尼亚他们，好像也和我一样诧异，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我非常惊讶也非常好奇萨克他们为什么也跟我们这几个施法者一起离开鲁·高因，然而，看看圣骑士们那严肃过头的脸色，我决定暂时忘掉所有疑惑、假装一切平平常常。

驼队很快就起程出发了。遮阳的头巾遮住了所有人的面孔，却遮掩不住他们各自的情绪。萨克是最不愉快的那个，希尔穆德太安静以至于透出一丝忧伤的感觉。维苏尔则有点像闹脾气的亚克——唉，不知道他和索娜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也许已经结束游历回村子了也说不定。

思绪一下子飘回故乡，等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萨克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甚至反过来安抚希尔穆德和维苏尔。等到天黑休息时，圣骑士们已经差不多全部恢复平常的状态了。

我们本身没有目的地，我也不在乎到底去哪儿。我们抵达的第一个小绿洲时遇上一小群游牧民。他们先是有些紧张，在驼队派了个人和他们沟通之后则高兴了起来。

之后驼队中的某些人和这群游牧民进行交易。我对这个过程毫无兴趣，而小小的绿洲也没什么可看的，所以干脆留在驼队里，撑着下巴看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乌鸦累坏了。她的体力跟她的外表相符，完全还是个小孩子。她现在就躺在尼亚旁边，睡得死沉死沉的。尼亚靠着骆驼闭目养神，偶尔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萨克和雷撒尔。那两位圣骑士真是精力旺盛，在骆驼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居然还能比试剑术。

希尔穆德和维苏尔也留在驼队里。希尔穆德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折下来的植物枝条在沙地上勾画着什么，维苏尔跟着他做着同样的事。我愣了愣，站起来跑过去看——走近了我发现我刚刚确实没看错，希尔穆德真的是拿沙地当纸卷在教维苏尔写字！

我不认识沙地上的那个词，但是那些熟悉的字母我曾经在很多地方看到过——比如酒馆的招牌上。

比起希尔穆德留在沙地上流畅漂亮的字体，维苏尔的字实在很像孩童涂鸦。

大概我的表情太惊讶了，那位坏脾气的圣骑士看起来又像要发火的样子。

“对不起！”

我慌忙道歉，法师和法师不一样，圣骑士和圣骑士也当然会不一样。神灵也没有规定祂的战士们必须像贵族的书记员会写各种漂亮华丽的字体。

“可以也教我吗？”

脱口而出之后，我差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堵上。最近总是忍不住想着找人学习西方语的事，结果居然在这时候冒冒失失地就说出来了。

希尔穆德和维苏尔都愣了。那位蓝眼睛的圣骑士神情拘谨地问了我一句话，而我只能茫然地瞪着他，除了分辨出他说的是他们的母语之外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后，希尔穆德沉默了。他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让我心里禁不住七上八下的想要退缩。可是，又有点不甘心。我不愿意找雷撒尔学西方语，也不想去打扰尼亚，所以只能是这三位圣骑士之一。而他们几乎算是一体。如果希尔穆德拒绝，那和其他人一起拒绝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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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蓝眼睛的圣骑士终于开口了：

“可以。”

啊？啊！啊——！

我高兴得差点叫起来。总算记得自己现在站在两位圣骑士面前，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和他们相近的矜持。

再后来，我才明白希尔穆德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作为一名圣骑士而不是一名教师，他身边并没有给孩童学习用的那种字词本。而他给维苏尔当教材的东西，是一本撒卡兰姆圣典。

哈！

“第一个词你想学什么？”

我不太明白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