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康裕,这来时三人吃喝拉撒,去时浑然一个,自然是脚程快。
不到半月,便是来到富县。
一路上,虽有人看康裕面有刺金,却打扮得体,风神俊朗,只道是个脱了罪身的游侠儿,没有怀疑。
因而是有惊,却无险。
等来到富县,此时正值后晌时间,日落黄昏,街上是人来人往,却这城里还是先前一般的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模样。
不过康裕无心眷恋,他对此地是再无半分感情,只有厌腻,全凭心中的执念,才来到此处。
却现如今,如要报仇,需要先知晓自己的嫂嫂刘家的大院在何方,才好入手。
“这可如何是好?”康裕看着面前繁华,是有些苦恼,不过左右一扭头,便有一间茶楼映入眼帘。
就看里面是人来人往,多有大小商贾,城中居民聚集。
“嘿,好愚钝,此处可不就是个打听的好去处?”
反正城中少有能认得自个儿的,想是没人识得破。心中一想,他便是压低毡帽,走进茶楼。
“哎呦,客人可是要吃茶?”
“茶博士,给老爷上壶好茶。”
“爷,却我家的好茶甚多,有普洱的黑砖,安吉的白茶,武夷的红袍,不晓得要那一种?”
“普洱!”
“好嘞。”
茶博士是欢欢喜喜,碰见个豪客,不多时,便是茶水上桌,又上了几道点心,却康裕并非真心吃茶,立马便是伸手遮拦住对方。
“博士,某却想跟你打听给事情。”
说着,给桌子上撇了俩颗碎银,这茶博士一见,眼中更是欢喜,海口言道:“客官尽管说,这城中各家勺大碗小的事,小的都能给你说个一二。”
“不问其它,我问你,这城里面可是有个卖盐的刘家?”
“有,当然有,要说买盐的不少,姓刘的也不少,可是买盐的刘家,便只有一家。”茶博士说着一伸大拇指,“呵,刘老太公可是找的好东床快婿,最近最风光的便要属他了。”
“甚么东床快婿?”
“想你是个外乡人,不知道最近事,那东床快婿便是城外康太公的大儿子,前些日子被提拔为六案孔目,县太爷手下的头一号人物。”
康裕听了,立马明白说得是谁。
心中的无名火是蹭蹭往上涨,只叫是牙根痒痒,他倒是锦衣玉食,自己却要被流徒千里,果然狼子,断无亲情血脉,杀之不怨。
却他强行忍着怒气道:“哼,想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茶博士听了,也是讽刺。
“却是个了不得的,那孔目告了自己胞弟,大义灭亲,才得了职位。”他添油加醋道:“客人你是不晓得,他那夫人刚从街对头的白木匠家订做了好大官轿,天天街上东西市拜访炫耀,四六坊里富贵内眷家的消息,让那丫鬟婆子的嘴一气儿传到大街小巷,都言她最是张扬——真个不知羞的。”
“却不知她还能张狂几时!”康裕呵呵冷笑俩声,“茶博士,我向你打听个事,她家住在何处?”
“不远,隔着俩条街,锦绣坊便是她家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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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之后,康裕不再多言,将桌上碎银扔给对方,吃完桌上茶水点心,便起身朝着锦绣坊而去。
却他走得匆忙,茶博士纳罕一句,也没有当回事,收了杯盏准备往回走,却正巧被个客人叫住,乃是个老丈。
“博士,那先头在外厅吃茶的是那个呀?”
“听口音是个北地的,可向我打听事,估计是延安左右的外乡。”茶博士随口应付道。
而这老汉则是漫不经心放下茶碗,随意搭讪道:“哦,那他可是和你打听个甚么哩?”
“打听本城卖盐刘家住处,还有他家女婿事情。”
“啊?”这老汉立马讶异,“他向你打听刘家?”
他也不再慢条斯理,追问道:“他可是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干甚?”
“没说。”
“那他神态表情呢,是欢是喜,还是恨之入骨?”
“说不上来,只是听他言语,有些怨怼,说恨也算吧。”
“啊——,苦也!”
老客说罢,哗啦的往起一站,把桌上碗碟杯盏打翻,这突如其来,把正在收拾其它桌上器皿的茶博士吓了一跳。
“我说李老爷子,你这平时不紧不慢,为何听见个不认识的外乡人话,就这么惊慌?”
却这老爷子不回话,直往门口走。
且说此人为何这般着急?
却仔细看其模样:一把长白雪须,青衣家丁直缀,百衲玄色老布鞋,腰系明黄宽裹肚,若是康裕在此,定然认得,不是别人,此人正是院公李老是也。
他是庄中体己老人,晓得规章制度,因此在城内外俩处宅院跑腿办事,又过俩天正是中元鬼节,更是采买繁忙,所以常在这离着城门口的茶楼吃茶歇脚。
不想今日碰见个和康裕面貌七八分像的游侠儿,身形更似,目睹思人,因此旋即有这当口一问。
未曾想到……
他是急急忙忙跑出门,朝着街上张望,可人来人往,早就将那年轻人的身影淹没,如何能够找到的?
“李公,是怎么了?”
“可是遇到故人啦。”
后面七八个棕衣长随打扮的健仆连忙起身跑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缘由。
“这个——”
李老犹豫片刻,“无事,老夫客居富县,又有甚忘年故人?只是想到个旧亲族罢了,你等快快吃茶,吃完打道回府。”
“不是约好今日在刘家住上一夜,明日伙同到牲口市上采买肥猪健羊不是?”
“莫要管,亲兄弟明算账,和他刘家要是一起,说不得又要牵扯不清。”李老连连摆手,“还是咱们自家顾好自家就是,宁可贵上些,也不多事!”
他言辞催促,改了心意。
众人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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