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雷关

是夜明月高照，轻云浅行，虫鸣熙熙，凉风习习。曹烈请出孙观聚饮，此时孙观已经醒酒多时了。曹烈向孙观敬酒，道:“庄客今日失礼，得罪尊兄，乃曹烈约束不周，特置酒请罪。”程康也赔礼道:“今日我等鲁莽，冲撞了义士，还请义士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众人也都依次向孙观敬酒赔罪。孙观道:“你等绑我，不过试探孙某的武艺，何罪之有？只是孙某无能，耍不出拳脚。”众人嬉皮笑脸，唯唯诺诺。

孙观见庄客与之前态度迥异，又都交头接耳，怯声怯气，心中故生疑虑。暗思:这些鸟人平时憎恶孙某，不有好脸色，而今夜宴饮，态度迥异，恐怕多有阴谋，我当留心。

酒过两轮，孙观已经饮了五十余盏，乃起身佯醉道:“孙某藏了两包牛肉干，今拿出与众弟兄分享。”便踉踉跄跄入进房中。曹烈等候许久，不见孙观来，令程康去探究。须臾，程康来告:“我由窗户望去，孙观酒醉，打着鼾，倒在床上睡着了。”众人大喜，道:“不就此时动手，更待何时？”于是众人都轻声轻脚挨到孙观房外，七八个胆大的庄客擎刀在手，慢慢推开房门，进到里间来杀孙观。

孙观仰身平躺，月色中照得脸上肃重威严，众人见了又都扭扭捏捏，你推我、我推你，不敢先动手。忽然孙观圆睁两眼，倒竖双眉，大喝一声，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转身要逃，只是挤在一处走不脱。孙观从被褥里摸出宝剑，跳起身如砍瓜切菜般，将庄客尽皆杀死在屋里。又由窗户跳到房外，赶上房外奔逃的庄客，一个个照脖子砍了，只逃得曹烈不见了踪影。

孙观一口气杀了二十多人，哈哈大笑，道:“鼠辈胆敢害我！”兀自去到席案边，放下佩剑，站立着，一手抓肉一手持酒狼吞虎咽起来，不多时生出醉意。孙观将喝剩的酒砸在墙边的木柴上，又抓起庄客的尸体像扔沙包似的由正门扔进屋里，然后点起火，把那庄院也烧了。火焰高涨，引燃明月。

孙观犯此命案，怕受官府缉查捉捕，想到曹烈曾说起张幂义薄云天，便决计去投奔义军，于是先进到铺子里打造兵器。孙观问匠人:“哪位师傅会打器械？拣些好镔铁，造一件趁手的兵器来。”匠人请出一位清瘦的老师傅，介绍道:“这位师傅最会造兵器。”孙观看了，道:“老师傅体瘦无力，怕抡锤也抡不动吧。”那师傅道:“客官怎的小瞧人！这兵器要造得精细，全凭手上的经验，不是力气大就做得成的。”孙观问:“师傅都会打什么兵器？”师傅道:“那可多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什么带刃的、带钩儿的、带尖儿的……”

什么“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听着不像是打铁，倒像打扑克牌，孙观于是制止了他背贯口，说道:“别的不用，拣上好镔铁造一杆长枪来便了。”师傅道:“不消多嘱咐，一应用材都拣最好的。只是贵一些，讨你五两银子。”孙观问:“要多久做成？”师傅道:“快则三天，慢则四天。”孙观又问:“你这里有空房没有？”师傅道:“后厢有空房，只是简陋陈旧。”

孙观给了七两银子，道:“多出二两银子，请师傅将空房让我住几日。如能即刻安排一顿饭食便最好不过。”即有匠人领孙观去后厢空房安歇，一路说道:“贵客走着，稍后就给你准备饭食来，有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这一串贯口下来，似乎大火炉里不是铁器，而是烧鸡和烧鸭等。

枪成，长一丈二尺三寸，枪头长一尺二寸，扁棱形，开侧钩，上绞黑龙，刻“孙观”二字，重五十六斤。

师傅道:“此等重枪非西楚霸王不能舞得动。”孙观握在手里，挥动如飞，似青龙翻云，恶蛟出海。孙观大喊:“好枪！就取名霸王枪。”又对师傅说:“我将持此枪，讨伐张幂叛贼，能成功吗？”师傅道:“壮士勇武，世所罕见，必能成功。”又道:“张幂在束州建小雷关，听闻近期关上来了一个少年将军，叫做布英，十分厉害。”原来布英犯了军规，张幂特罚他与大将方焦一起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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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观听了，单骑投小雷关来。孙观在关前叫阵，道:“尔等亡命之徒，犹如孤魂野鬼，我奉河间王令，特来捉鬼除妖，还不早早受死。”兵卒报与方焦、布英。布英轻笑道:“单枪匹马，也敢来耀武扬威！”便领二三十人出关，众人一字排开，布英纵马跃出，笑问孙观:“你是司马枕手下信使，来送降书？”孙观道:“我乃河间王帐下大将，来取贼首。”布英道:“好一个大将，孤苦伶仃的，可惜无人与你收尸了。”说罢，舞麒麟双枪来斗孙观，战四十合，料敌不过，暗思:久不遇对手，谁想此人武艺如此厉害，我不是对手，未可恋战。遂拔马往关外走。

兵卒蹲下身，张弓搭箭，来射孙观，孙观大叫一声，纵马反从兵卒身上跃过，停在关前，用枪扣门，高声道:“素闻张公招贤纳士，今如何独将英雄拒于门外？”布英回马，问:“英雄果然来投奔贤王？”孙观道:“自然是诚心归附，岂真来单骑叩关？”布英大喜，拍马上前，即请孙观入关，孙观牵马昂首阔步走在前。

布英引孙观与方焦相见，方焦问:“壮士哪里人？”孙观道:“本会稽人，后居广陵，闻张公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