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这刚醒来，许蚀脑子里面还没清醒，没控制住嘴，脱口而出。
“是我？”男人生得极其傲慢，听这话微微扬眉，眼眸扫视床上半大的孩子，又掀眼皮去瞥一眼侧身的林叔，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林叔却没注意这事，低着头正在包里翻东西，抽出个褐色手稿本来。
“你是？”
“你是谁？”
许蚀被他这么冷冷一望，打个哆嗦清醒过来，脑子里的幻境少了不少，更是迷迷糊糊开始记不清，更像是他不愿去把这些事全都记在自己脑子里，一时间竟然全都想不起来。
意识眼前这人并不熟悉，急忙结结巴巴，补上话。
男人身形高大，眉头如同刀锋般，从印堂两侧开始生出，如毛笔硬生生拉开一笔，不带回锋直直往太阳穴散开，再加上那双凤眸自下而上飞扬，带上眼眸透亮，宛如放置在上好绸缎中令人心头不自觉发寒的利器。
整个人显得张牙舞爪、不带收敛，气势逼人。
他听到问话，反倒是不回答，而作反问，“你是许蚀？”
这话加上他逼人的气势，仿若是许蚀犯了天大的错误，许蚀不自觉整个人往被子里缩进去，后背更是往床垫上挨紧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离他更远些，男人像是毫无察觉他的窘迫，这般立着，双手抱胸，眼睛垂着不带情绪把这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给你介绍下，这是周铭澈，是异能队的少将。”侧边林叔拿着本子递给许蚀神色欢愉，“我和你说，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可是写了好多东西，你如果想看就乖乖跟着训练……”
周铭澈听到这般介绍，眼神瞬时间黯淡，极快他眨眨眼，恢复了原先的姿态。
顺着声音，许蚀转头望见林叔险些直接喊出来，又硬生生压下去，僵着背脊也忘了身体上刚刚大病初愈的疼痛感，一下子坐起来，牵连着身上的被子直接滑落到地上，整个人往林叔的方向倾斜过去，恨不得直接掰过这人的脸，看个清楚。
“林叔？”
“许蚀？”林叔看着他，莫名其妙，“你怎么露出被吓坏的表情？”
许蚀瞪大双眼，好半天没有说出句话来，“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林叔不明白，“什么叫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照过镜子？”许蚀压下眼，不敢再去看他。
林叔仔细想来，这几天许蚀一直昏迷不醒，他也就没人一同聊天，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头不停写手稿，倒是许蚀的妹妹陈思会给他送饭，却也是不熟搭不上话，更别说照镜子，难得几次出门也是为来医院看望许蚀。
既然是看望许蚀，林叔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许蚀喜欢的手稿带上，其他的他就没做细想，直接到这病房来找许蚀，此刻听这话，再望着许蚀这样害怕而担忧的神情像是真被吓到。
林叔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吓到许蚀，神情间透出茫然而不知所措，落下句话，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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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个厕所。”
许蚀侧个身子去捡被子，有人比他更快捡起被子掸了掸，往许蚀身上放，动作倒是轻柔而娴熟，许蚀一抬眼便又不敢看，生怕又对上这人逼人的气势。刚刚这一眼，许蚀觉得哪里不对，那双眼睛倒是少去张扬跋扈多分真切的情绪，像是欲言又止。
许蚀感觉他想问些话，便一直耐心等着，结果直到他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才听到这人开口，“你说林叔变了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周铭澈立在窗户边，身子挺拔，额头光洁，印上远处的夕阳显出分土地般的沉稳，落在他厚实肩头融入阴影里，如果说林叔是佝偻背脊，他就像是扛着什么其他人看不见的重物，据说这样的人必定是大富大贵。
许蚀这般想，下一刻竟被自己这突然生出的想法逗乐，竟不自觉笑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牵动脑壳疼，又疼得直吸冷气，便笑得龇牙咧嘴，有些丑有些狼狈。
这人手负在身后，后背挺拔俊朗，听见许蚀笑，像是没听见沉默着，这如同大地一样的沉默沉重而不容人忽视，许蚀在粗神经还是能感受到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后知后觉明白自己下一件事该做什么——去回答他的话。
许蚀对上这人，心里不敢绕弯子，连话都不过脑，说出来的话语，不成词、不成句、不合逻辑。
“你问林叔啊……”
“林叔他……”
“刚来挺年轻，倒是瘦。”
“这段时间不过七天没见。”许蚀挠挠头，努力相出词语来形容，“像是从做面粉的作坊里出来，染了满身密密麻麻的白色粉尘，就像是……”
一夜之间，从青年跨到暮年。
也不知这人听懂多少，又听明白多少，眉头倒是皱起来，挤在一起连成条线，恍惚着想到什么，大踏步往外走，脚下皮靴踏得地面微微震动发出声响，走出去一段路，他又回来，“晚点给你带饭，吃完再睡。”
又俯身给许蚀压被角，压得紧紧实实，“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林叔再怎么样都是成年人，不费你操心。”
语气生硬，听得许蚀不自觉绷紧后背，却也是明白这人的好意，便与他亲近些，张口就来，“好的长官！”
周铭澈不明显扬眉，带着嘴角翘了下，算是笑。
……
林叔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褪下三分色，他艰难转身，背对着镜子，仿佛看不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才会觉得好一些，裂开灰白色的唇微微颤抖，他瞪大浑浊发黄的双眼，撑住洗手台的双臂微微颤抖。
他自问，这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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