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口齿唇舌

第三十四章口齿唇舌

李非见众人信服自己，长长舒了一口气，沉静半晌，直到众人被死寂折磨得快要受不住才向班头问道：“你手上有多少兵在营？”

“府中直属人丁，差役，算上在下一百零八人！”班头不假思索脱口答道。

李非点了点头：“随时都能调动么？”

班头立时来了精神：“我们佩服大人，只要大人下令，我立刻派兵入营，把丞相那混账王八蛋抓起来！”

李非连忙摆手：“万万不可，当从长计议。”

他沉了沉，道：“你如此做等于打草惊蛇，你敢直冲冲去向丞相要说法，他便敢行军法立斩你于风陵渡口。事情不能这么办！”

班头及众手下疑惑道：“我们都是大凉在册的差役，不归他节制。没有敕令，他敢杀我？”

李非方才才伪造敕旨杀了甲仗，心中大呼幸好，又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已有妙计，只是需要兄弟们冒些风险。”

李非是官，班头以下都是胥吏，说的不好听就是民。大凉最重爵位，就是这一阶之差也是天堑。高爵位者向来眼高于顶，何曾像李非这样礼敬众人。

众人早已一腔热血：“大人，这话怎么说，你发话，就是刀山火海，我们眼睛也不眨一下。”

李非故意沉吟，众人见他踌躇不语，班头又道：“大人是不是信不过我们，我们都知根知底的，哪个敢走漏风声，管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李非摇了摇头：“不是信不过诸位，丞相大营左右戒备森严，我才知道他已经派兵封锁，遍撒斥候，两人之间隔得虽远但还看到的彼此。”

班头想了想，接话道：“这倒是难办了。”

李非眼中目光忽转凌厉：“可是他迟早有一天要拔营，待他走出来龟壳，我们提前埋伏，必然能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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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头张大了嘴，半晌方才道：“大人这么想，就按大人说的做。”

李非挺胸抬头咬着牙道：“我为大凉要地官员，大凉有难，我脱不开这层干系，说不得，此番须得冒一番险了！”此番做派，瞬间赢得众人仰慕的眼光。

李非转头凝视着班头道：“你素来是个不怕事的，此番面对的是手握重兵的堂堂丞相，无论成败，你我先已有罪，你怕不怕？”

班头昂然一笑：“大人怎么这般说话？相与这么多年，我初时还以为您是个混吃等死的，半日解决积年的案件，问问这风陵渡口几百户人家，哪个听过？你还不清楚杨某为人？我若是怕事，我为何向朝廷上您的惫懒罪状，不瞒您的，我一个粗人，也没有什么主意，唯有这百来斤肉托付与大人。大人有什么州命尽管吩咐，杨某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无大所谓。”

李非再看向班头身后众人，皆是一应忠正之色。

李非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准备，五更天吃毕早饭后立即到东岸高处埋伏，事先驱赶人群鸟兽。别的地方不必理会，待丞相出营，就是你们的机会。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丞相，那边兵马再多也无济于事。”

班头一躬身，道：“领命！”

李非重重拍在他肩头：“大凉的明天，就在你手中了。”

说着看向众人，都是郑重其事。

众人听命准备去了，房中立即冷清下来，就剩李非和那壮士。

李非缓缓踱步，举箸在壮士吃剩的残羹冷炙上翻了翻，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略略咀嚼后咽下，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