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鼙鼓动地

第二十三章鼙鼓动地

秦王妃的妹妹丢了，大街小巷流言蜚语四起。王宫里丢了个人，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又非金银似的死物件，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自己跑掉的。

在姐姐飞燕印象中，妹妹总是沉默着不说话，或者说：“我听姐姐的。”董山的出现，就像是阴翳下的一束光，照亮了她的生活，增添了那么一丝不确定性。她是不甘孤独终老就像以往宫女妃嫔为皇帝王族殉葬，嬴驷爱的是姐姐。虽然嬴驷一表人才，董山大腹便便；虽然嬴驷即将坐拥天下，董山却只是偏安一隅，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董山，即使流浪远方。

嬴驷没有着急，因为她本就是喜欢姐姐飞燕爱屋及乌娶妹妹为妾的，姐姐却很担心，妹妹一直在她的羽翼下受庇护，没有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

按下不提，大凉并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机。就战略位置而言，毛人远处北地且生产力低下，西域人语言不通要打进来得花个三五十年，交趾琉球远在边地不足为虑，日本人刚刚接触中原，富饶的中原使得原本在弹丸之地和尿泥的他们心驰神往，但是也仅仅限于意淫一下。

最危险的其实是吐蕃，看地图你会发现，大凉发家的三秦距离吐蕃边境不过两三日路程，三秦就是拱卫长安所建造的三座城池，吐蕃的低声下气和美酒的麻醉使得大凉疏于防备。

自从董山实现了政教统一，军队便被施加了魔法伤害似的，宗教的狂热和训练的结果融合在一起，在董山一顿慷慨激昂的教唆后，吐蕃人沸腾了。

董山杀向大凉京城长安，沿途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却没有遇到什么有效有组织的反抗，这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局面其实不是什么圈套，是因为守城的将领被嬴驷拉去军事演习了。

董山来了，气势汹汹。沿途关隘连战连败，奏章一沓沓摞在他的公案上却无心处理。他在陪伴自己的爱妃。

在北地异族之战结束后嬴驷没有按父亲的想法与民休息，他强迫民众为他建了一座倾天台，又叫摘星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期间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因为工期紧张前期准备较少，很多木料自大山里砍下来没有经过晾晒就拉到施工现场了。

“二公子，这湿木头可不能造房子啊。”

“你这老货，怎么如此不知变通。木料搭在上面，时间越长含水越少，木材越是挺直，怎么会倒塌？”

“二公子，我当了一辈子匠作，就是寻常人家建房子也没有这么草率的啊。怕是会，”匠作迟疑一阵：“会塌。”

“工钱少不了你的，你做就是。”

匠作唯唯诺诺答应了，只是果然如他所料，百尺高楼，危如累卵，狂风席卷便拦腰折断倾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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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驷把他叫过去阴沉着脸：“你说的是对的。”

“公子高见。”匠作作了一揖。

“只是我不能错。”

匠作没有反应过来，嬴驷重申道：“我不能错。”

作为帝国的未来掌舵者，他怎么能错？

匠作神色平静：“公子，知道了，是我偷工减料了。”

嬴驷面色缓和下来，匠作郑重对嬴驷说道：“是我偷工减料了，不是我的眼光有问题。”

嬴驷才不管什么理由，他只关注自己在人眼中英明神武的形象。听得匠作闷哼一声，一支随身数年摩梭的油光锃亮的规插入了胸口，匠作给两代秦王建了半辈子房子，他怎么会偷工减料？热血喷涌而出，好像还能看到突突跳动的心脏。

嬴驷尚有良心，给匠作家人丰厚的抚恤。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摘星楼，被老百姓戏谑称为摘心台。

虽然对比原有计划，摘星楼缩水了些，但依旧是恢弘壮观，引得过往的行商啧啧称奇。站在上面，天边的云彩仿佛近在咫尺，地下的人像虫子一样为生计奔波。

“爱妃，你看这天下苍生，熙熙攘攘皆为那蝇头小利争的头破血流，哪里有你我这么舒适惬意。”他的爱妃依旧是那么古井不波，尽管她知道他渴望她露出笑容。

嬴驷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飞燕笑了，曾经她的魅然一笑就是在三九寒天也能让他感到温暖。

嬴驷是怎么一步步把江山送葬的，凉帝为了江山永固，分封了许多诸侯国拱卫京师，以烽火为号令，诸侯见之驰援。

他点燃了烽火台，滚滚浓烟升腾而起，一座座烽火台升起一柱柱黑烟，诸侯们厉兵秣马火速救援，等他们到长安城下，得到的消息却是敌兵已退。诸侯们前堵后拥惊慌失措，引得飞燕哑然失笑。

她这嫣然一笑，顿时令肃杀的秋风都缓和了几分。

这当然是嬴驷的错觉，狂风吹得楼摇摇欲坠，飞燕竟然差点被疾风吹落，嬴驷眼疾手快飞身抓住她的脚踝，拉她入怀。

美人本就瘦弱，每日餐食本就是小呷几口，顾虑妹妹更是茶不思饭不想，水米未进到身上只剩一把骨头架子了。

此时嬴驷心心念念爱妃身体，更是顾不上诸侯们了，他们愤恨的原路返回。

劳民伤财了几次，便再也没有人相信了，江山大事，岂可儿戏？

晴空万里心下无尘，嬴驷与爱妃赏玩长安胜景，远处烟尘滚滚大地好像随之震颤，是敌兵！

狼来了的故事喊了几次就不灵了，点燃的烽火却无人看理。

长安内外的老妪老头在哭儿子，牙牙学语的孩子在哭父母，男人死了，女人受到凌辱，帝都长安，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