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骗子

绥县，城乡结合部。早晨六点的阳光还透着一丝寒气，这个靠近祖国最北边的小县城已经醒来，穿着厚厚羽绒服，脸蛋普遍冻的通红人们嘴里哈着白气，带着热情与擦肩而过的一起赶早市的乡邻朋友招呼着。

干啥呢，赶早啊，买的啥呀，吃饭没呀，整点啊。类似的话语让这个十一月的清晨多了一些暖气。

而比这些呼喝的招呼更暖和的，是这条不长不宽的早市街中部的一个小摊子。小摊子的周围围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各个年纪都有，他们把这个小摊子围的是水泄不通，里面时而爆发出阵阵欢呼，时而叹息不已，众人的情绪，都被这摊子上的事物调配着。

众人的热闹吸引了更多人围观，这走近一看，小摊子这个叫法还是挺给面子的。其实，那就是一个破破旧旧的小矮桌，上面铺着一张污损得看不太出红色的红布，红布上的油渍也在告诉众人它的第二个使命，其他时间它也被当作擦嘴的桌布。

桌布上扣着三个青瓷碗，中间的碗上搭着一双筷子，这套配置倒是显着新，估计是买来不多久。碗边上有不少皱皱巴巴的零钱散落着。这桌子边写着一个广告：赌碗，十元一次，一赔一百。

小破桌前，一个双手揣袖口的年轻人，老神在在的微眯着眼道：“南来的北往的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试试你的运气，考考你的眼力，瞅瞅你的才气，十块变一千，单车变摩托嘞，猜猜我这哪个碗里有球，一赔一百了啊。”

年轻人看着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怎么说呢，脸上俩出气孔一进气孔，丢人堆里都难再找出来，穿了一件厚厚的旧绿军大衣，不胖不瘦，怎么看怎么普通。

这时人堆里一个中年矮胖男人神情有些着急的开口道：“磨磨唧唧干啥玩意呢，快开始快开始！”

年轻人倒也听话，嘴里嘟囔着：“大哥别心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一边从怀里抽出手来，手掌宽大，手指奇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

这一双手在北方的冬天没带手套冻得有些红，他的两根手指轻松捏起其中一个青瓷碗，里面是一个蓝色毛线球道：“大哥，看清楚了啊，球在这啊。”

中年男子极不耐烦地道：“看着了，看着了。”说罢把五百元红钞票拍在小矮桌上，年轻人见钱上桌了，喜笑颜开地扣上瓷碗，开始调换三只碗的顺序。

矮胖子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扣着球的瓷碗一动不动，军大衣小伙子的两只大手速度慢慢加快，随着眼花缭乱的一阵移动，在中年男子和看客们眼睛快追不上的时候，三个碗终于停止了移动。

“看好没有，哪个？”军大衣小伙子又把手揣回袖子里，颓颓地坐着。

“狗剩子，选中间那个，我一直盯着呢”

“狗剩子，别听他的，右边右边，哥俩眼珠子都5.0”

“大哥你听妹子的，一定是左边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狗剩子”耳朵边嗡嗡的吵，让这个中年汉子脸上的褶皱更深了，他的眼睛不断的扫过这三只碗，刚才明明是清楚地看到那个有球的碗停在了右边，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不敢确定，如果这把再输，就是他输的第九把了，

之前的八局连败，都是“狗剩子”亲眼看着明明有球的碗揭开之后只有空气，现在狗剩子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周围的乡邻的意见就更别提了，八局里有七局都是他们“劝”输的。

“狗剩子”都输懵了，明明之前那两把，他轻轻松松就猜到了，在大家艳羡的目光里拿到了两千大钞，现在赢一把怎么就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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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块钱，在他不服气的逐次加码中，倒贴了七百了，刚刚又赌五百，赢了可就是五万，输了就输一千二了。

“这位老板，选好没有啊，买定可离手了啊”年轻人懒洋洋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催促道

一阵西北风吹过，狗剩子被吹的后脖颈子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一下冷得让他想明白了门道，

“这小子他娘的是不是用手法把球藏起来了，不可能一直输啊，对，他娘的！手那么大，一定有门道！老子这回换个法子”“狗剩子”佩服起自己的脑子来。

“小子哎，俺们这片数俺最有脑子，你还想蒙我？老子让你输的服气。”说罢，他的手伸向中间那只碗，“这只”！没有！”

话音刚落，掀开那只碗，果然没有。众人发出一阵惊叹，这狗剩子脑子活泛了。

“右边这只，有！”

现在二选一，狗剩左右抉择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右边那只碗，狗剩把手放在碗上，凑上前去，眯起一只眼看碗掀起来的缝，随着光线慢慢进入，狗剩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他看到一个蓝色圆形物体被光照的显示了出来，狗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赔一百，五万块钱！拿来拿来！

这一赔一百，可一下子要赔五万出去，这五百块钱的赌，赢的可是五万啊，一月三千工资，不吃不喝得干小两年呢。狗剩子不由得佩服起自己随机应变的聪明才智.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回应，抬头一看，大家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同情，年轻人也像看傻子一样在看他。

“狗剩啊，输得不多，没事啊，别刺激了脑子”

“是啊狗剩哥，让你选左边你不听，这下本没捞回来，又搭进去五百，你要听我的，可就是五万呐！”

狗剩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右边的碗被青年翻开，里面空空如也。

可是自己刚刚掀开碗的一角的时候是真的有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