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申时才刚过半，天就已经有黑下去的迹象。
没了太阳的关照，林中的风便悄摸着从渭河边偷走一丝寒意，拂过卫攸等人的面庞。
凉丝丝的，渗过皮肤钻进钱老二几人的心头。
嘴角青紫肿胀的钱老五此时已经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几位哥哥们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卫攸的眼睛。
幸好几月前他完成了九品锻骨的小圆满，不然方才的那颗石子……他的半嘴牙估摸着是保不住的。
见老五没事，钱氏兄弟也就没了撕破脸的理由。
一来，是那叫郝刀的邪门玩意儿已经追了过来，看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样子。那个叫张东的多半已经逃离了这里，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已经失败。
二来，他们这边真正意义上还有战斗力的只有老三老四。
二哥的伤已经不用多提，右手如果找不到名医治疗，只凭真元修养，没一年半载估计是好不了的。老五则单纯是功夫上吃了闷亏，暗器在面对武七品的敌人时和打明牌没太大的区别。
二对二，两个普普通通武八品对阵两位天资卓越的九七品。
真玩起命来，说好听点，是殊死一搏；说难听点，叫求死心切。
还是走江湖流程，自报家门要安全一些。
“我们四人乃阳山郡白水帮执手。”钱老二因为右手受伤，只能是抬起左手朝自家兄弟们比划，“不知阁下是？”
郝刀：“我姓郝，叫郝刀，是名剑客。”
钱氏兄弟：“……”
他们不是太想理会此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卫攸的方位。而卫二少，则是把视线转到了郝刀的身上。
郝刀心领神会，再道：“他们不是好人，想杀茅屋那边的乞儿。打昨晚就开始了，我前后杀了不下十个练家子，都说自己是白水帮的。”
话音刚落，钱氏兄弟的脸色当即转变，他们原以为这货只是半路拔刀相助，什么都不知道的闲汉，没想到人家其实在昨夜里就已经介入了他们白水帮的私事。
四人不约而同地从手中甩出早已准备好的暗器，紧接着头也不回向林中逃去。
说是暗器，实则是十几颗石灰雷，约莫鸽蛋大小，砸在树干上，瞬间爆出足以伤眼的石灰粉尘来。
卫攸二人初入江湖，从不曾被这等手段阴过，哪能有所防备。见有暗器袭来，他们下意识地挥剑格挡，随即便只听砰砰几声爆竹响，一大片雪白的生石灰弥漫于空气之中。
二人反应极快，连忙抬手遮挡眼鼻，屏住呼吸。
片刻后，卫攸尝试性地睁开双眼，见石灰已经散去，这才放下左手，笃定地说道：“跑了。”
比起卫二少的从容不迫，郝刀的情况要凄惨不少。他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几处淌血的皮肉伤，在微风的恶意下，少许生石灰落在了他的伤口处。强烈的灼烧感顿时令这木头做的家伙轻轻倒抽几口冷气。
那种疼痛，直入骨髓。
“怎么样？”卫攸颇为紧张地关切道。
郝刀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不严重，真元可以解决。”
“没事就成，我在找一个叫王二的人，你认识么？”
卫攸开门见山的问，方才他听到对方说那四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要杀茅屋那边的乞丐，心中难免担心张冬和王二的安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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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卫攸在找王二，郝刀也是一愣，老实回答：“我刚刚护着的人里，就有一个叫王二的。”
“是中年男人？”
“是。”
“他在哪儿？”
“不知道。”
“是这样的，王二一夜没回家，所以他家里人托我找他。”
“我也没有骗你，那几个恶人往你这边跑的时候，我乘机劝他们赶紧逃。他们走之前也没告诉我他们打算逃到哪里去。”
卫攸：“……”
新晋镖牙子听罢便想往郝刀来时的方向追去，哪知道他前脚刚踏出一步，郝刀立刻拦在他的面前，摇头阻止，说：“二丫说过，我这个人脑子比较笨，容易被骗，所以不要太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二丫？二丫是谁？……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刚帮了你。”，卫攸摆出一副震撼又迷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不太能理解眼前这位的思考方式。如果说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那为何还要过来掠阵？
“这块林子是你的地盘？”
“不是。”
“那我要往这个方向赶路，你凭什么拦我？”
“……”
郝刀的眉头在卫攸两句话的作用下拧巴成了一团，木头想反驳什么，可对方说得又很在理，他不知怎么去反驳。
二人于是就此僵持。片刻，卫攸等得心中有些急躁，稍加思索，便打算直接施展轻功甩掉对方。
他对自己的轻功向来自信无比。
嗖——
卫二少刚闪身而去，眼角余光立即捕捉到了一瞬寒芒。
哐！
剑与剑的交错声骤然间回荡于树林枝叶之间。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卫攸惊怒之余，剑锋一转，剑尖划出一道细长的银丝，如飞燕点水，径直朝郝刀的锁骨奔去。
不是他脾性差，饶是换班英过来，想必此刻的心情也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好快的剑！
好诡的招！
感受到手中剑柄传来的力道，郝刀的一双小眼睛有些发亮，单单是这化劲功夫，他便可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对方在剑术上的差距。
那所谓的钱氏兄弟，纵是四人联手合击，恐怕也没法在眼前这俊朗的游侠儿面前走过十个回合。
血，从郝刀的胸口处渗了出来。
若不是卫攸刻意留手，此时他的喉管多半已经被这一剑刺破。
他竟没有杀我，果真是个好人。如果是我，好心帮人却被人如此对待……
摸了摸衣领间流淌的热血，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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