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姑娘放心,本殿这些年装得很好,如今他们已对我放鬆警惕,」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他是个意外,就像我们的婚事。」
是他事事精于算计的二十余年里唯一发生的意外。
萧沂闭上眼,「睡吧,别干瞪着外面的人了,又瞪不走。」
于是林惊雨又改瞪着萧沂,她在想萧沂方才那句话,那刀现在还不到舔她血的时候,不代表以后不会。
萧沂睡得板正,倏得道:「你不睡觉,盯着我做甚。」
「我在想,你会不会有一日杀了我。」
萧沂故意说:「倘若有一日你背叛我,本殿就杀了你,拿你的血祭刀。」
林惊雨扯了下唇角,「殿下说笑了。」
「说不说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会。」林惊雨委屈道,朝他挪了点身,靠得更近,手攀上他的手臂,手指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敲,一副温顺贤淑的样子。
「殿下放心,妾身永远不会背叛殿下,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这辈子就认准殿下了,永不改变。」
萧沂显然是不相信的,他反问,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永不改变?」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林二姑娘这番话,倒真让本殿担惊受怕。」
林雨顺着问,「殿下怕什么?」
他回,「害怕哪日就真天塌下来,天地毁灭。」
林惊雨扯了下唇角,「殿下真会说笑。」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萧沂,许是今日太累了,迷迷糊糊中终于睡了过去。
她其实不是睡相不好,只是爱做噩梦,大抵都是祖母去世的画面,她跪在地上哭喊,抱着祖母的棺材,不让他们下钉,林夫人让下人将她拖走,把她关在屋子里,连祖母下葬都不让她去。
梦里是无尽地哭喊,梦外林惊雨像只小兽蜷缩在床上,紧蹙着眉,泪珠顺着眼角糊了脸。
嘴里小声嘤咛着,「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梦里,她伸手,努力去触碰被钉上的棺材,合上的门。
夜色中,萧沂朦胧中,感觉到手臂被抱住,有个柔软之物枕在他脖颈,小声抽泣,皮肤上是一片湿热。
萧沂揉着眉心缓缓掀开眼皮,见林惊雨深更半夜抱着他哭。
那触感不好受,萧沂倒吸一口气,扯了扯胳膊,她却抱得更紧。
嘴里哭着道:「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听着可怜兮兮的。
应是做了噩梦。
萧沂无奈,他望着床顶,听着林惊雨的哭声,阖了阖眼。
片刻后,他伸手像是抚慰孩子,温柔拍着林惊雨的瘦小的背脊。
「我不走,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除非山无棱,天地合。」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天地堪忧啊。
第29章 第 29 章
翌日清晨, 窗外石榴枝凝着露珠,落在水缸里,麻雀停了一隻又一隻。
林惊雨缓缓睁开眼, 昨夜她又做了噩梦,只是后来那梦又渐渐在祖母的安抚中变成了美梦,她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隻手在拍着她的背。
总不会是萧沂。
林惊雨从被窝里钻出, 她闻到阵阵茶香, 她寻着茶香望去, 见窗口缕缕金光下, 萧沂閒情逸緻烹茶,将閒散日子过得极到味。
萧沂瞥了眼林惊雨惺忪睡眼, 头髮乱糟糟的模样, 语气悠閒道。
「醒了?」
林惊雨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头髮上有所停顿,连忙顺了顺头髮,她还不习惯在萧沂面前这副凌乱样子。
萧沂一笑, 「怕什么, 我又不是皇兄。」
林惊雨暗自白了他一眼。
她道:「殿下懂什么, 就算是见一个太监, 妾身也要梳妆整齐。」
「那本殿还真是荣幸, 能见京城第一美人最狼狈的模样。」
「殿下倒是会打趣人。」
林惊雨掀开被子,想到什么,扭头又问萧沂, 「昨晚, 拍妾身背的, 是殿下吗?」
萧沂夹着茶叶的手一顿, 他的一条胳膊被她抱了一夜,另一条胳膊则安抚了她整整一个时辰, 今日醒来皆酸痛不已,想来应有些落枕了。
萧沂越发觉得枕边有个人是个麻烦,尤其是林惊雨。
他继续夹茶叶,轻咳一声,「不是本殿,你是鬼压床了。」
林惊雨心想,兴许真是祖母显灵,寻她来了。
也是,宁愿相信是鬼,她也不愿相信是萧沂。
他不可能那般温柔,就算是温柔,也是狐狸皮,心怀不轨。
「行了,白天鬼也散了。」
萧沂打破林惊雨的沉思,「慈宁宫传来消息,太后病情好转,今早已然能下地,你我作为这冲喜夫妇,一会应当前去请安。」
这么快便好了,比药还厉害,林惊雨惊讶,「那大师,这般神?」
萧沂吹了吹茶,不紧不慢道:「是呀,如今宫中皆在传大师神仙转世,以及,我们的婚姻是天作之合。」
林惊雨小声道:「落魄皇子配低微庶女,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什么?」
林惊雨改了口,「妾身说,我与殿下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全京城再也找不着我与殿下此般大喜的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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