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访

“栖凤阁”二楼的走廊上，全是洒落的衣物，想必是“苍山元帅”那些妻妾们仓皇出逃时掉落在地上的。

凌人麓蹲下身来，细细察看了一番，道：“在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桑榆见状，停下脚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先生请看，这些衣物虽然杂乱，表面也有踩踏痕迹，但并未沾上污泥，这几日天都在下雨，若是楼中女子出逃后并未返回，倒也是说得通，但在下看来，这却是最大的疑点”凌人麓解释道。

桑榆抿了抿嘴唇道：“你是想说，按照帅府的说法，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一些方士来过这里，而且最近多雨，他们的鞋底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一些污泥，而这些衣物包括台阶上并没有脚印的痕迹，可能他们并未来探查过这个楼子。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甚至没有上到二层楼就不得不‘退’出去，而且有人还打扫了楼梯。”他顿了顿，伸手在一件大褂内侧摸索着，继续说道：“而且在下认为，此事还有另一个疑点，若依照帅府的说辞，这女鬼午夜出没，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也未出手伤人，那这楼里的人为何会仓皇出逃？或者说这些女子对鬼物非常惧怕，逃出去倒也说得通，但是在那种时候真的有时间收拾细软吗？如果说并非因害怕午夜幽泣当场逃走，而是第二天搬走的，那为何这走道里会有如此多衣物，总之在下认为，帅府在‘幽泣’之事上说了谎，或者因为某种目的而隐瞒了部分实情。”

就在凌人麓专注分析“案情”时，桑榆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把剪刀忽然出现在桑榆身后的黑暗中，直直刺向他的后心，凌人麓见状，提醒已然来不及，瞬间爆发出身体全部力量，左脚后蹬，一个健步就向剪刀冲去！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右手与那剪刀“擦肩而过”，看似扑了个空！但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右手似是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但已然来不及收住势头，整个人连带那个“东西”一起滚进了左手边的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尘土飞扬，呛得凌人麓一阵咳嗽，借着滚落在一旁手电的光亮，他才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一只由尘土凝结而成的“手臂”，在地上滚动几下便消散了，只余下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这是...什么！”

“化形符，施术者将‘气’注入符箓，再埋下一个意念，在有限的时间里，这个符咒就可以化作某种‘形’来执行施术者的命令，不过这仅仅是一个黄阶化形符，存续时间应该只有一到两天。”桑榆走进房间，蹲下身子扬了扬手里的峨眉刺，而刺尖上“插”着的正是那把剪刀。

凌人麓自嘲的笑了笑，道：“早该知道先生能轻松应付，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也来不及多想，哎，你们的世界对于我等普通人来说...”

“普通人？你可不普通，位阶再低的符咒化形也是靠‘气’来支撑的，你刚才虽然没有碰到这把剪刀，却碰到了那个‘手臂’不是吗，只有修道者能触碰、吸收、凝练并使用‘气’。”桑榆打断道。

“修道者？”凌人麓疑惑道，“可是，在下从小到大并未找‘师傅’修行过任何道术，这‘修道’之说却是从何而来？”

桑榆伸手拉起凌人麓，转了转手上的峨眉刺，思索道：“应该怎么解释呢，天地初生，道法自然，这个世界上任何的道法、阵法甚至是武道都是来源于‘气’，而自天地形成、光影诞生之时，‘气’就存在了，你们所谓道士、高僧、方士等等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对‘气’更亲和的人罢了，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感受不到‘气’的存在，而你未经过任何修行，却能触碰到它，天生就是一个修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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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人麓被这番话深深震撼，思索片刻道：“那...请问桑先生，如果说，我能看到死人的魂魄，也是跟‘气’有关吗？”

桑榆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准备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出来了。”

他挠了挠头，道：“没想到先生早就看出来了。”

“好了，不逗你了，那么本小...嗯，本先生就给你当一回‘俗世大百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有‘灵体’，包括：天魂、地魂、和灵魂，天魂自烈阳之处凝聚，地魂从阴影中诞生，灵魂在轮回之中起始，这个轮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投胎转世，当一个人死亡的时候，灵体会从肉体中剥离，天魂地魂分别归位，而灵魂会存于世间，你看到的所谓‘魂魄’也就是这一部分，当然，也不全是，因为灵魂在游走时会沾上尘世间的‘气’，所以你看到的灵魂，并非灵魂本身，而是表层沾染了灵魂特性的‘气’。”桑榆耐心解答道。

“那为何以前我并不能触碰到这些灵魂，或者说这些‘气’，而今日我却能抓住那个‘手臂’呢？”

桑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神秘道：“那自然是有原因的，说起来，你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凌人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除了满是灰尘和伤口外与平日并无二至。

桑榆道：“闭上眼睛试试，感知一下四周。”

凌人麓席地而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并尝试让自己静下心来，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感和窗外不断哭号的风雨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半透明的“水流”在四面八方有规律地游走、旋转，并最终汇聚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球体，球体下方有一空洞，不知通向何处。

他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