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年之后

我的名字是诺莱斯，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对我那喜欢在镜子面前发呆的愚蠢弟弟恶作剧，昨天我在他发呆的时候脱掉了他的鞋子往里面放了我从田埂里捡来的石子，今天我要试一试厨房里的草木灰。

格德奥装作没看见诺莱斯，斜眯着眼看他光明正大地把厨房里装草木灰的小桶拖到自己旁边；显然他已经忘记他自己在上个礼拜刚刚因为把草木灰撒到自己的弟弟头上被打了一顿；或许他以为自己被揍是因为把灰尘洒的到处都是，便想要看弟弟也因为这而挨一顿胖揍。

自从第一次在镜子前入定之后已经过了五年，许镇也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来的名字，接受用格德奥来称呼自己；五年的时间，格德奥在一天天无趣的重复循环中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在这里，一年用三大季划分，分别是生长季、收获季和风获季；每一大季又分成上下两小季，一小季两个月，每个月都是32天；每一天的时长也比地球要长，一天被划成四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有四个时辰，对应四位大神的职权。很有意思的是，每一年的风获季下半季，都会有被分配到这里来贩卖种子的老师和学生，还会有来这里宣讲教会故事和教义的传教士。受限于年龄，格德奥和诺莱斯都从来都没有被带去过现场，格德奥只能从父母和偶尔来访的客人的谈话中听得只言片语。

不过在那本镜中书上翻找相关内容的时候，格德奥却找到了一些与教会宣讲内容大相径庭的记载：一天被分成十六个时辰的原因是，从古至今共有十六位司辰，司辰们隐于世界的夹缝中，维系着世界的规则。但这又无法解释地球只有十二个时辰，格德奥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想查询这一条的时候，书罕见地彻底变成了空白，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没有字迹；一直到自己在几天之后再次进入镜中，书上的字迹才恢复如初。之后他又问了一些关于司辰的问题，无一例外地，书都变成了空白：只不过空白的持续时间有长短之别，第一次的时间最长；最短的那次，问题问的是：为什么司辰不向外暴露真名。这次空白只持续了短暂的数息。

或许是和这些问题涉及的深度有关，或许是自己的权限不够，又或者是这本书上根本没记载相关内容。镜中世界会从每天的十六个时辰中偷走八个时辰，转换到镜中世界却只能用短短的一个小时，现实中的八个小时会像是快速播放的幻灯片一般从格德奥的眼前划过，直到这四个时辰结束。

虽然自己目前想问的问题基本都问完了，但是每天在大人们外出的时候在镜子前面坐一会的习惯并没有改掉，毕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装作没察觉的样子看看自己的“哥哥”干些和年龄相符的举动：诺莱斯已经开始扒拉自己的鞋子。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格德奥其实悄悄地用脚趾扣住了鞋底，还在生拉硬拽；如果不是担心鞋子被他拽坏了，怕是到出门干活的伊坦夫妇回家他都脱不下来。但是脱不下来就没法看他挨揍，所以格德奥大发慈悲地松开了脚趾，愉快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差点摔了个趔趄。

“显而易见的是，我的哥哥并没有从所谓的‘神赐’中获得超乎寻常的大脑，他依旧是一个正常的喜欢恶作剧的六岁儿童。”格德奥看着诺莱斯灌完灰之后想把鞋子套回自己的脚上，“可是可怜的诺莱斯并不知道现在是收获季的尾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每天只用去农田里工作很短的一段时间便会回家，回家之后也不会夸他，说把自己弟弟打扮得真好看，只会请他享受美好的鞋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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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诺莱斯欲盖弥彰地涂抹着地上的灰烬，试图掩盖事情发生的事实时，伊坦夫妇带着一担篾子踏进了家门；不难想象夫妇二人就近抄起篾子就是一顿揍，不明就里的诺莱斯在忍了一会之后直接开始痛哭；虽然隔着略厚的衣服打得不一定有多痛，但是小小的诺莱斯依旧放声哭了个痛快，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弟弟鞋子里的灰弄脏了地板却是自己倒霉。

哭累了的诺莱斯在梦里不时抽噎两声，完全是受害者的格德奥则乖乖地伸出脚丫子给卡莎玛打扫；贝特挑拣着担回来的篾子，脸上隐隐有一层忧云笼罩。

“马上收获季就要过去了，诺莱斯也到了该去抓旱蛙的年龄。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得下心呦；大儿子整天整自己弟弟，死不悔改；二儿子一整天也不晓得像正常小孩子一样玩一玩，跟个木桩子一样在那里坐着，什么反应都没有。唉，也不晓得该怎么搞......”贝特把篾子分完之后终于叹出自己的疑虑，这时的卡莎玛已经匆匆做好了晚饭，把炖菜往桌上端。

“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急什么。六岁也只不过是第一次试试，我听蓝袍子讲，很多都是十几岁才抓到旱蛙的呢。”卡莎玛掀开炖菜的盖子，给两个儿子的木头碗里乘上上层的清汤，又放进几块“巴哈”，“我真担心老二，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我问了白袍子，他们讲，有的小孩出生的时候脑子没长好，要早点送到教会补救呢！”

“那怎么办？”贝特把分好的篾子拿起来又扔到一边，“要不明天带他两个去看看？”

“明天就要进山里头，哪能明天去呢？”卡莎玛把炖菜搅匀，“后天带去看看，正好蓝的白的红的都在，今天还要准备编鞋子，等会还要量尺码，快吃吧。”

“唉。”贝特拎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放到椅子上，盯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