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大的圆月高挂在夜空，正是一年月正圆的时候。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团圆的热闹景象，只有此地冷清得甚至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即使今晚是中秋节，果澜巷仍然难觅一个行人踪迹。

就在这街巷的深处，一盏昏暗的马灯照亮着很小的一寸地方，竟有人还在摆夜宵摊。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圆脸白发，额头上的皱纹显得饱经岁月的沧桑。摊主煮得一手好螺，大锅里的汤汁微微冒泡，上面漂浮着几片紫苏叶，若隐若现的石螺在汤汁下待人而沽。

摊位上，仅有一个客人。客人要了一碗叉烧粉，加了好几只酸辣椒，细小的指天椒辣得客人眼泪鼻涕一把抓，座位下的地上已经是一地的废纸巾了。摊主端着一碗刚舀起来的石螺和一支啤酒走过来，在客人旁边坐下，笑道：“财叔，吃不得辣还放那么多辣椒，怕亏本啊？”

财叔年纪比摊主稍大，相貌平平，头顶上的头发不比石螺汤锅里的紫苏叶子多，说道：“这么小一碗粉，你收我十块钱，我太亏了！”说着，又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挤压着鼻腔里的分泌物。

摊主不和财叔计较，把那碗石螺和啤酒往财叔这边一推，说道：“今晚过节，你好心过来陪我。这些我送你的，不亏了吧？”财叔毫不客气，顺手拿起那支啤酒直接就吹了大半，哈哈一笑道：“冻得够力，够爽，解辣！”不过，放下啤酒瓶之后，却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对摊主说道：“我还是喜欢这口。”摊主说道：“知道你爱喝三蛇酒，不过我这小摊没有罢了。”

“财叔，怎么今晚不陪陪家人，来我这小摊做什么？”摊主问道。摊主虽然和财叔认识许久，但从没见财叔提起过他家人的事情。财叔举杯小饮一口三蛇酒之后，说道：“我是孤独佬一个，上无老下无小，这辈子都在这设计院过了。”

良久，财叔又说道：“今晚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明天我就要走了。”摊主一愣，说道：“刚才你还说这辈子都在设计院过了，怎么突然又说要走了，走去那里啊？”

一股不知道那里来的冷风吹来，旁边一棵树上掉落几片叶子，其中一片刚好落在财叔那碗粉里。摊主见状，想要帮财叔换一碗，财叔婉拒摊主好意，随手把叶子拨出去了，说道：“不要紧，一片枯叶而已。”

“都说落叶归根，可我这把年纪了，现在却不知道要去那里了。”财叔感叹道。摊主说道：“财叔，我没记错的话，你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有什么特别的事非要现在就走呢？”

“再不走，就是想走走不了了！”财叔突然高声说道：“你也走吧，果澜巷不能再呆了，迟了就有血光之灾！”摊主说道：“财叔你今晚怎么啦，尽是说些奇怪的话，有什么烦心事，跟小弟我说一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看你也在果澜巷这里做了很久了吧，有没有听说过红衣女鬼的传说？”财叔问道。“红衣女鬼？”摊主一听呵呵一笑，说道：“我每天晚上在这里摆摊到深夜，我倒想看看红衣女鬼是什么样子的。”稍微停了下，又说道：“长得跟电视里的那样吗？”

财叔认真地说道：“老弟，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果澜巷曾有过红衣女鬼！”财叔从小就在这果澜巷里吃百家饭长大的，恐怕这果澜巷几十年里的变迁秘密，只有财叔知道得最多。摊主便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财叔开始讲起这个尘封已久的红衣女鬼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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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叔很小就没有了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死的，反正从有记忆开始，他就生活在果澜巷了。果澜巷的居民人都很好很善良，每一户每一家都把小财叔当做自己的小孩来养，小财叔想在那家吃饭就在那家吃，想在那家睡觉就在那家睡，虽然没有养父养母，但每个人都算是小财叔的养父养母。当时的果澜巷在这座城市还是很出名的，整条街都是水果行，各种各样的水果，南洋的凤梨北方的苹果，西北的大枣东南的李子，想吃什么样的水果这里都能找到，每天来采购的客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就在财叔七岁的那年冬天，水果生意转入淡季，有一户人家就想趁这个闲下来的空档把家里的喜事办了。这位要出嫁的小姐姐才十几岁，长得真好看，梳着两根可爱的羊角辫，经常带着像小财叔这样的一群小屁孩去买糖吃，小孩们可喜欢了。新郎也是果澜巷上的，这一对玉人可谓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到了出嫁的那天，小财叔盼着要看新娘子，当然还要趁机吃一顿丰盛的喜宴，这种大餐可不是经常有的。

可是，等着，等着，直到晚上，宾客们都到齐了，还没见新娘子出来。新郎这边派人去催，结果回来的人整个都吓傻了，说了半天才说清楚，新娘全家都死了！在场的人一听，赶紧往新娘家赶去，发现新娘家的父母惨死在楼下，一个手拿斧头的疯子在呵呵地笑。没人见过这疯子，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众人见此惨状，一哄而上，把疯子抓了，其他人到楼上一看，新娘子身穿红色嫁衣，已经上吊死了。

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成了轰动全城的大事。新郎家不久就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果澜巷有了红衣女鬼的传说，说女鬼含冤而死，一肚子的怨气无从泄去，每隔段时间就会出来杀人泄愤。可也凑巧，果澜巷真的隔三岔五的，就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也找不出原因。传说越传越盛